洋槐花開

城中春繁意,鄉間感物華。恰逢勞動節,相約踏槐花。

洋槐花開了。

一股清香飄在心底。甜甜花香,淡淡的,極誘人的那種。尋香而去,便看到滿山滿溝的繁孽,遠看白白艷艷,如雪似玉,靚麗耀眼,近觀簇簇串串,繁繁盛盛,清香流溢,沁人心脾。大大小小的樹上,垂滿了一嘟嚕、一串串潔白的洋槐花。在嫩綠的槐葉襯托下,那盛開的咧嘴在笑,那半開的透著一抹嬌羞,還有那含苞欲放的仍在默默地積蓄著甜蜜和芳香。

我醉了,真的醉了。醉著,是一種心情。一股久違的馨香穿透靈魂,一種心旌神搖的醉。這芳香之源竟是極樸素、極不顯眼、極普通的洋槐花。走近那棵挺立的老樹,樹身遍布皺痕,那是歲月的勾勒;撫摸著筋脈突兀的樹幹,我想起冬日裡,矗立在荒土山坡的堅強,那是時光的訴說;再看看這滿頭的繁花,突然就有了一種對於生命的敬畏。

那一樹深深淺淺的綠,夾雜著嬌嬌嫩嫩的白,給人一種平凡的升華和一種無名的感動。在這千樹競綠之際,它在不經意間爆發出一顆顆小巧玲瓏的芽苞,告訴我“老樹新芽”的人生境界是那樣的難以觸摸。沒有桃花的絢麗,沒有牡丹的燦漫。在貧瘠而荒蕪的崖畔溝壑間艱難地生存,將不屈的信仰固執而頑強的傳承,我敬仰它骨子裡這種清高。

五月的槐花平普而清淡,盛開在大街小巷、村邊路口。花開繁似雪,葉疊堆如雲。仿佛是山村遠嫁的姑娘,帶著歸來的喜悅,滿頭插花,珠玉千條、潔白如雪、倩影裊娜。總以為吃了很多苦,面對默默無聞的洋槐花,無言以對。總以為看透人情冷暖,望著平平凡凡的洋槐樹,那種淡然、淡泊、淡定,無地自容。洋槐花她不爭色,卻色遍天涯;不競芳,卻芳滿大地。洋槐花是平民之花,漫步花間,摘下一串洋槐花,放進嘴裡,甜絲絲溢滿了齒間唇邊。這種原始的槐花蜜的香甜勝過任何精心烹製的佳肴。

陣陣山風掠過,槐葉相互撞擊譜出悅耳聲響,片片段預告瓣則隨風漫天飛舞,猶如白色精靈,盡情舞盡人生至美。五月多雨。槐花不勝雨,次第落下來,落入泥土中。零落成泥碾作土,土中也有了清淡的槐花氣息。洋槐樹無語,洋槐花無語。在貧瘠中尋找生機,在平淡中孕育生命,在苦難中默默堅守,在平凡中無悔付出。多么偉岸的樹呀,你清淡而高雅,謙遜而高尚。讓我的心靈也為之洗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