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剛

我第一次看《金剛》的時候還是在國小。至今竟有近十年之久了。而今年也恰逢05版《金剛》拍攝十周年。而我也又重新坐在這裡,再看一遍。

多年之前,當我還是孩子的時候,一個巨大的“猴子”闖進了我的世界,從此不肯離去,它就是金剛。而在開始的開始,我並不知道它就叫“金剛”,而是稱它:“大猴子”。那是一個不是星期六,星期日的日子,電視裡播出了這部影片,我不想去上課了,媽媽把電視關了,爸爸把我踹了出去。第一節課下課了,我藉口回家喝水,跑回家去,結果誰都想得到它演完了,爸爸又把我踹了出來。我含著淚委屈地回到學校,我相信那天我沒能上好課。放學後,我纏著爸爸,問他:“那大猴子怎樣了?”他告訴我那叫:大猩猩!我又問他:那大猩猩怎樣了?他不耐煩地說死了,摔死了!我不信,它那么厲害,人們不可能打死它,更不可能摔死它。我認為爸爸不想和我糾纏才那么說的。結果卻是對了一半。

不過,我很慶幸,爸爸的話沒能讓我相信。因此我的童年記憶里就一直存在一隻無往不勝的大猩猩,我喜歡著它,欽慕著它,一直沒能忘記它。而它也一直保持著勇猛的姿態,一直驕傲下去,直到我再次看那部影片。其間竟然隔了六年之久。我上高中的時候開始接觸網路,而網路對我的最大意義就是看電影,直到現在恐怕也是如此。那時,我一直憑著記憶向別人描述著我心目中的“猴子”,希望有人看過,並告訴我它叫什麼名字。

英傑告訴我了,告訴我它叫:金剛。但他和父親說的一樣它死了,從帝國大廈摔了下去。我不相信,我跑到網咖,第一次在網咖看了電影,第一次真正地從頭到尾看了《金剛》。結局真的讓我痛苦,甚至我想我就不應該看,不看它永遠活著,看了我卻知道它死了。而這個信息就像一個惡性腫瘤一樣,割也割不下,忘也忘不掉,時刻提醒著我,時刻折磨著我。然而我竟是喜歡上了那種被痛苦擊中的感覺,陸陸續續,高中年代我又看了三四遍。而今天,又是一遍。

而每看一遍,我都有自己在認知上的變化。第一次我知道了猴子不叫猴子叫猩猩,第二次我知道爸爸沒騙我,那個叫金剛的猴子死了,第三次我知道金剛愛上了那個姑娘,我埋怨那個姑娘為什麼出現在它的世界裡,為什麼沒和金剛結婚,第四次我想那個姑娘並不是被金剛像愛戀人一樣愛上了,而是像我們愛寵物一樣愛上了她,最後一次,我有重新思考,金剛到底和那金髮女郎什麼關係,金剛又扮演了一個什麼樣的角色。

我先思考了也是大家約定俗成的觀點,金剛愛上了那個金髮女郎。我也這樣以為過,而且有很長一段時間都這樣認為。但後來我改觀了,星爺可以喜歡上小強但他不會愛上蟑螂,二郎神真的喜歡哮天犬但他不會把它看成一個姑娘,是的,變態的人類已經弄出了獅虎獸和虎獅獸,但那不是愛出來的,是“變”出來的!

我聽說過寂寞的大象會強迫河馬與它性交,但那是他們有相同的體格,形同的習性。我還沒聽說過大象愛上老鼠,鬣狗愛上螞蟻的事情。也許這部電影就不應該用理性的眼光來看待,也許自出生金剛就被擬人化了,它已經被強行灌輸了人類的觀念和思想。但我並不願意這樣理解,那樣人們也就太過恣意妄為了吧,狂妄自私的人已經造就了太多痛苦給我們的地球夥伴,為什麼還在虛擬的世界裡不尊重它,給它們以尊嚴?所以我力求還原金剛的本真狀態。

發生改觀之初,我想金剛喜歡金髮美女,應該就像我喜歡金絲雀,喜歡鸚鵡,喜歡貓狗一樣。因為我已經說過他們不可能發生愛情,倒是用“寵物”來形容金髮女郎還是可以理解的。土著早在之初就有向金剛進獻美女的跡象,遍地的屍骨,殘破的女屍堆成了片,明顯都是被金剛殺害的,而當掙扎的金髮美女發現這一點的時候,她就開始逗它,而它也由狂暴轉而與之玩耍起來,而玩耍的方式,不就像人們逗狗一樣嗎?是不是覺得不好聽,如若如此覺得,你就應該反思,因為你一直都在妄自尊大,自以為高高在上,不能等同地看待生命。看待自己之外的生命都覺得低賤,這就是人。而看看金剛,它願意為給自己帶來歡樂的“玩伴”拚命付出一切,包括自己的生命。我不得不為之喟嘆。

當第五次看的時候,我就覺得把美女當作金剛的寵物似乎就是有點勉為其難。我看到它怒揍恐龍的情景,我看到它打敗恐龍之後生氣的樣子,我看到它和女郎共看夕陽西下的模樣,我看到金剛孤獨的眼神和它滿窟的親人遺骸,我還看到它和她在冰面上玩耍就像在遊樂場一樣。我覺得它的愛就像父親,是的,就是這樣的感覺,一位失去所有親人的老者,上天又給了它一個姑娘,它就萬分珍惜,不讓她受半絲半毫的委屈與威脅。

而這樣理解,也就很容易想通金髮女孩在最初吸引金剛的時候只是因為一聲尖叫。而那時顯然金剛並不曉得她是一位美女,在金剛看來長得一身沒毛不見得就是漂亮,反而更像嚶嚶落地的孩子,每一聲哭泣或尖叫都能揪動它的心,這一點就值得我往這邊想像。有人會覺得這想法可真是奇葩啊!但是思考成戀人不就更奇葩了嗎?失獨老人養條狗狗當兒子總比養只貓咪當愛人要更容易讓人接受得了。一個父親,這也算是我對金剛的第一個角色分析吧。下邊我就想分析一下,金剛到底有著怎樣的角色特點。

金剛,我首先覺得它是一個王者,一個深林之王,所向披靡,無人能敵,就連食物鏈的頂端霸王龍,三五成群的也不是它的敵手。它是當之無愧的深林之王,儘管他是吃素的。但是就是這樣的王者,卻在螻蟻般的人類面前盡失王者尊嚴。卑鄙的人類用卑劣的手段將他擊倒,卻不敢像在叢林之中一樣像條生命一樣發出挑戰,他們完全不遵循叢林法則,也許藉助武器也算自身能力的一種,但他們的恣意總無法與他們的能力相匹配,他們完全不知道能力越大也就意味著責任愈大。能力讓他們放肆,為所欲為。而單純的金剛真正的王在城市的深林中只能是虎落平陽。

金剛還是一個當真無愧的男人。責任擔當,還有所有男人嚮往的東西,土著的敬畏,自身的力量,還有著一方自己行使權力的國土,總之,它比男人更加男人。

它也是一個詩人。它知道什麼是美,什麼是真正的美,坐在高山之上,看日出日落,靜聽自己呼吸,即使身陷囹圄也要爬上高峰,再看一次日出,聽它的孩子再說一聲:美麗,真的很美麗。有人說它太傻沒腦子,爬上帝國大廈,成為眾矢之的,明靶子,卻不知道它到底想的什麼。它是在寫詩,寫一首絕唱,一首千古絕唱。

金剛還是一個悲劇的化身。它的美麗讓它沾染上了惡俗的人類,卑劣的人類。它象徵著地球上最後一片淨土也被人類污染了。它讓卑劣的人性暴漏的更加卑劣,讓愚蠢的人類顯得更加愚蠢。那個該死的卡爾,說殺死金剛的不是飛機而是美女。說是飛機的是個蠢材,說是美女的是一個自以為是的蠢材。其實殺死金剛的是卡爾,是每一個觀眾。

人類從不掩飾自己的自以為是和愚蠢。前些日子,我看到一篇新聞:一個雲南農民養條狗一年後發現是狗熊,結果狗熊被“保護”起來了。有張圖片描述了那隻狗熊好似快樂玩耍的樣子。而背景就是鐵籠子。這就是保護?我好覺得人類的無恥竟然發展到恬不知恥的地步,如果關到籠子裡叫保護,那我想狗熊必定寧願當狗以獲得自由。當然圈起來確實能起到保護的作用,可這不也就更能體現到人的卑劣性了嗎?我有在想:它要是生在外國可能就會好一些,他們有廣大的國家公園可以放生,而它只能在圈裡遛圈打滾了。生命就是這樣又被踐踏了。它不也是金剛的縮影嗎?

我喜歡的金剛死了,我真的希望人們不是在看怪獸片一樣將它看過去,而是將它作為一個基點學會思考,學會敬畏,學會成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