愜意的午後,雨帶來的涼意一點一點融入風中。窗前的風鈴望著雨滴的下墜,不乖地搖曳著,變成不羈的樂者,演奏者華麗的章符。被雨淋似的紙風車,突兀的闖入我的視線,硬生生的扯出幾段回憶。
紙風車每一次隨著風兒搖擺,都若有若無地沁出一點一點香甜,每一個香分子四處不安的運動著,提醒著我回不去的昨天。
斷奶後的我,不諳地離開了爸媽,內蒙卻成了我的家。那裡的一切,都承載著我的整個童年。奶奶對於摺紙的熱愛,一代一代地蔓延,奶奶於我的第一個作品,就是紙風車。
她會專門到很遠很遠的鎮子上,買漂亮的彩紙,一把把地試店裡的剪刀,直到老闆不耐了,才不甘心地拿著覺得最好用的付了賬。她會慢慢地牽著我回家,等到陽光正好的中午,喊著“囡囡”我則會一顛一顛地撲到奶奶懷裡,聽她念叨著“囡囡啊,一等人,一看就會;二等人,學學就會;三等人,罵死打死也不會。我們囡囡那么厲害,一定不會成為三等人的,對吧?”而我只會敷衍小雞啄米般地點著頭,可這話怎就三三兩兩地記在心頭。
那彩紙很紅,像是汲取了太陽的顏色,溫暖的發著光。一點一點透著我的皮膚,進入到我每一滴血液中,微微癢的感覺讓我咯咯咯笑的合不攏嘴。
那風車像隕落的星星一般,劃著名美麗的弧線,和奶奶的手最後跳了一次舞,便飛進了我的手中。
風車的折法瞭然於心,我著了魔般折著風車,十幾個風車雨後春筍般,一個一個綻放在我的窗台上。當風輕柔的大手撫上我嬌嫩的花朵時,被撓得痒痒了,就一個接一個地轉動著,一會卻亂作一團,各自轉各自的,好不熱鬧。我會大聲呼喊著,告訴樓下的奶奶風來過。
老師問過我們,什麼證明風來過。我驕傲地回答說,當風車不停歇地向前奔跑畫圓時,風就在她後面。
風車依然會畫著同一個圓,樂此不疲的和風賽跑,我的記憶卻隨著我永不停歇的腳步,漸行漸遠。任由時間一點一點腐蝕著斑駁的歲月。
我離開了奶奶,離開了任我翱翔的臂膀,我想,自那時,我就離開了我的風車,我的家鄉。
儘管風車用以前一樣的方法造出來時,它們只會僵直地杵在那裡,不動不跑."風車,是否是離開了家鄉的淨土,離開了指引你的風,你就失去動力了?"
我試著故意把它遺留在哪個地方,懇求風把它帶走,帶到她朝思暮想的天空任其翱翔。
而我卻只能於車水馬龍的都市裡,賣力地遺忘過往,卻拚命望著同一片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