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嫣然?如影隨形

——把我的幸福告訴你

我找到了,在如影隨形的西藏大地上,找到了我們的幸福。——題記

一、納木措,她嫣然一笑。這是藏民的幸福。金黃得快要滴出水來的陽光,不過是她兩鬢上的玉釵;雪白得快要幻化為虛無的雲朵,不過是她肩上綿柔的絲巾。她嫣然一笑,傾倒了雪山,傾倒了我。氂牛晃晃悠悠地搖著尾巴,甩著頭,那些銀色的鈴鐺羞澀地發出清脆的竊笑。黝黑的藏民,坐在厚實的黃土地上,凝望著雪山和納木措漸漸融合在天際里,就像媽媽摟著孩子,親切得想哭。藏民笑了,緊緊抓住牽著氂牛的麻繩,另一隻手在冰涼的湖水裡晃蕩著,引起陣陣波紋,咯吱咯吱地撓著土地的腰。站在這裡,納木措的旁邊,我覺得自己好渺小啊,被隱藏在她的妝容下。有一段日子了,我在夢裡總是模模糊糊地看到她,對我這么嫣然一笑。作家可以用文字讚美她,畫家可以用顏色裝扮她,音樂人可以用音符歌頌她。而我?不過就呆呆地望著她,然後將雙手浸在她明亮、透澈、冰入心底的肌膚里,輕輕用舌頭品著她甜甜的醇香,再用鼻子尋覓著她散發在天地間的氣息,那么撩人,那么淡雅,那么莊重。她又笑了,嫣然一笑,只留下了我和藏民們,痴痴望著她的和雪一樣純淨背影,緩緩帶走了我們傾慕的眼神,帶走了我們的心……別告訴她,我還想她。你知道嗎,這是我和藏民的幸福。

一聲笑傲,咱天下無敵。這是僧人的幸福。

二、布達拉宮。

濃妝艷抹,顏色狠狠地揮灑在奶白和深紅的牆壁上。再刺眼的顏色,也都被淋漓盡致地表達在了濃濃的酥油茶氣息里。我使勁地踩在這些厚厚的板磚上,只聽見粗糙的回聲,穿梭在轉經筒忙碌的身軀里。高高地矗立在這裡,我望著拉薩城,那些古老的痕跡交匯著那些不太搭調的繁華街道。布達拉宮精神地盤坐在這塊土地上,就像身穿金黃色布衣的僧人們盤坐在紅色坐墊上,然後任憑風撞擊在牆壁上,任憑光撕裂著破爛不堪的經幡。連邊上的樹都是深色的,和那些被香燻黑的牆面嚴肅地站立著。幾世紀的寶藏,數不清的綠松石、天珠和舍利子,緊緊地鑲嵌在白塔里,纏繞著華麗的帆布,映在微弱的燈光里。僧人們靜靜敲擊著那些陳舊的木魚,搖頭晃腦,嘴裡叨念著什麼,眼神在昏暗的寶藏里祥和地飄著,就像葉子飄在布達拉渾厚的石塊間。落葉堆積了好幾層,咯吱咯吱地踩過,我聽見老樹根的訴說,那些屬於布達拉的傳奇,屬於布達拉的心跳聲。一聲笑傲,天下無敵,我依偎在布達拉宮強壯的臂膀上。你知道嗎,這是我和僧人的幸福。

三、嘿!雅魯藏布!這是藏香豬的幸福。

沒有納木措的動人,沒有布達拉的肅穆,我看到了雅魯藏布專屬的生機。洶湧的江水奔跑著,使得兩岸的青山如同風一樣迅速後退。他們還不忘拉扯著濃濃的霧,讓這些圓滾滾的霧也和山一樣向後倒退著。江水在這我們的船,拐著彎,打著鏇,沒有一刻停歇。我被江水猛地推了一把,莽莽撞撞的踏上岸,差點兒親吻了雅魯藏布的石頭。吹個風,笑一笑,我拿著相機噔噔噔噔地就衝上去。然後,一個什麼向我沖了過來。我揉揉眼睛一看,差點沒笑出來。一直渾身黑溜溜的藏香豬跑出來,使勁舔著雅魯藏布的水。然後,一大群——注意,是一大群!一大群超級小的藏香豬也跟著出來,一溜排圍著雅魯藏布江,那些黑色的小屁股厥得老高,我不禁笑疼了肚子。一個穿著黑色的大褂的老嫗,也笑眯眯地用皺巴巴的手捂住嘴巴,看著這些搖晃的小尾巴。這時候,雅魯藏布一揚手,一陣水花潑上岸,惹得小豬們泛起了一陣尖叫,摻和著笑聲迴蕩在雅魯藏布江水匆匆忙碌的身影里。你知道嗎,這是我和藏香豬的幸福。

四、米拉山口,這是幸運者的幸福。

司機操著一口濃重的四川腔說,他啊,開了三年的車,奔波在西藏,只見過這海拔5000米的米拉山口下過三次的雪。嘿,要不是幸運啊,米拉山口準是一大片一大片連在一起的綠色,綠的刺眼,甚至綠的有點無趣。正說著,我看到了什麼?是一大片一大片連在一起的白色。

我們見過雪,當然見過,在哈爾濱那條優雅的松花江邊。可是,在這裡看到雪,使我激動得揉搓著雙手,扯了扯身上裹著的大衣——是啊,我們太幸運了。黑色的氂牛緩緩地踏著堆積的雪花,用鼻子拱著地板,尋找被雪花悄悄藏起來的青草。一塊一塊巨大的牛糞,披著雪花,冒著熱氣,捧在手中,還散發著剛剛咀嚼過的青草氣息。白色,還是白色,白色的雪延綿在白色的山上,連著白色的天,枕著白色雲。還有我,白色的衣服,白色的嘴唇,凍得花白花白,哈出一口白色的氣。強忍寒意伸出手,握住一團蓬鬆濕潤的雪,狠狠的擲出去,散落在一片荒茫無盡頭的白色里。現在才八月啊,廈門艷陽高照熱得跟什麼似的,這裡卻雪花飄落,冷颼颼地風鑽過袖子。嘿嘿,你知道嗎,這是我和幸運者的幸福。

這就是西藏,她幸福地嫣然一笑。

還有很多很多的西藏記憶,被我緊緊地摟在懷裡。這片土地,太動人了,離開她許久,還讓我念著她,想著她,愛著她。你知道嗎,這就是我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