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那些,星星點點

窗戶,大大小小,寬寬窄窄,星星點點地呆在屬於它們的角落裡。

鼓浪嶼的,安靜,安靜,還是安靜。

我,呆呆地用胳膊肘支撐著自己沉重的腦袋,輕輕靠在布滿青苔的紅色窗沿。牆壁緊緊抓著纖弱的窗框,任憑爬山虎肆意地纏繞在這撩人的顏色上。鼓浪嶼,四處可見的建築上,鑲著這些斯文的窗戶。它們乖乖地坐著,即使歷史早已在它們光滑的臉上留下了痕跡,它們也一動不動。直到蟬兒們帶著幸福離開時,這些木頭才腐蝕在一個寧靜的雨季。只剩下一個灰溜溜的影子,陪伴著灰塵,藏在這無窮無盡的綠色里,躲在這凌亂的院子裡。

雅魯藏布江邊的,一種無法言語的感動。

粗糙的鐵絲打了幾個卷,勾勒出這些震撼的花紋,就像皺紋一樣密密麻麻,布在普普通通的玻璃上。即便這棟房子,再怎樣破敗,窗戶一定會是最畫龍點睛的。這裡的房子就像一個老頭子,長了一雙明媚的眼睛——那就是窗戶。獨具匠心,獨一無二。是啊,是啊。眼睛,就像這些藏民的眼睛,是那么乾淨,比礦泉水還要清澈,比天空還要純淨。看著窗戶,窗戶也看著你,它悄悄地扯了扯牆壁的衣角——“為什麼,他們一直盯著我看呢?”

布達拉宮的,唯有華麗在打轉。雕欄玉砌,濃妝艷抹,妖媚的顏色譏笑著我們的單調。窗戶,周圍塗著一層濃濃的黑色。好小好小,讓我以為它在屏住呼吸。華麗的色彩踮起腳尖,在這粗糙的牆壁上跳著舞,然後親吻著窗戶,輕輕坐了下來。白雲看著它們,頓時黯然失色地捂住了天空的眼睛,生怕天空移情別戀,愛著布達拉宮不放。深色、淡色交錯的窗簾幸福地摟住暖風,坐在窗戶上,凝望著太陽。又是一個好天氣,唯有華麗還在打轉。它不孤獨,因為它有好幾扇美麗的窗戶。還有很多很多的窗戶,這些、那些,星星點點,隨處可見。但是,能在心裡留下記憶的,又有多少?

歸去來辭》有兩句道:“倚南窗以寄傲,審容膝之易安。”不等於說,只要有窗可以憑,就是小屋子也可以住得好。這讓我想到陋室銘裡頭劉禹錫的斯是陋室惟吾德馨。是啊,只要窗外的景象好,窗戶再破,也總有美麗的一天。錢鍾書先生,也對窗戶情有獨鍾,他在《窗》一文中說:“你清早起來,只要把窗幕拉過一邊,你就知道窗外有什麼東西在招呼著你,是雪,是霧,是雨,還是好太陽,決定要不要開窗子。”然後等到每個清晨,我就拉開厚厚的窗簾,眺望像國畫一樣的遠山,和筆挺地打著領帶的高樓,俯視這些揉著惺忪睡眼的景象,我立刻就笑了。因為我看到一朵雲,悄悄地暮然回首,望著屬於我的這扇窗戶。

窗戶啊,有人說很像畫框,而且還很高科技,裡頭的畫壓根就沒重複過,每天都有好心情在這裡遊蕩著。只是你別鑲上玻璃,這樣你就觸碰不到四季悄然帶來的驚喜。傷心時,開心時,艷陽時,大雨時,你都儘管放心的把心託付給窗戶,讓它帶著你的心與尋找那些奇妙的際遇。

每個人都有專屬的窗戶,和窗戶里所鑲嵌的專屬美麗。

這些、那些,星星點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