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即將到盡頭的一年,又是四個女人最終的謝幕。
春天。
第一個把春天比作花的人是天才,第二個把春天比作花的人是庸才,第三個把春天比作花的人是蠢才。那么,第四個呢?可以形容春天的詞語,反正掰著指頭是數不過來的。但是,我還真是佩服那位第一個把春天比作花的人。是安靜的月桂嗎,還是俗媚的牡丹?那些縈繞在大地的顏色,把眼皮里的疲憊抽空,留下了剛剛甦醒的自喃。可是,我不喜歡這個女人。她太妖氣了,使得潮濕的味道被她所勾引,侵襲著乾巴巴的空氣。但是很多人喜歡她,她招人喜愛的眼神連大地都抵擋不住,也笑嘻嘻地伸起了懶腰,歡慶著冬天的離開。不,不,不,她太招搖了,一個典型的大眾情人,在舞台上高傲地望著倒在她裙下的人們,嘴角掠過意思不解人意的笑容,久久彌留在黑下來的舞台上。
夏天。
迷人的氣息還沒有隨著春天離開,我看見了一雙深邃的玻璃鞋,踮著腳尖滑過了舞台。夏天給我所留下的印象,總是那么舒服,愜意得讓人流連忘返,捨不得這份閒暇就這么逝去。夏天很中立,她沒有什麼過於華麗的裝飾以及什麼惹人厭的習慣,只是有一些煩人的蚊子歪扭地跟在她後面,奸笑著看著盛開的花朵,在太陽下婀娜地閉上月芽般的眼睛。我喜歡她的衣服,很乾脆,就是那么純粹的綠色,摻著一些點綴的鮮艷——不像春天,總是大抹大抹地把胭脂塗開。我還很喜歡夏天的臉,比其他三位都更有靈氣,不會有春天的嬌媚、秋天的孤寂還有冬天的淡無血色。但,我還是不那么地願意花費極大力氣地褒揚她,因為我的讚美之詞,得留在後面,獻給那些被隱藏起來的美。
秋天。
我生活在廈門,這個小小的城市,日復一日的365天濃縮在一起。這裡的四季甚不明顯,不像加拿大四季分明得可怕。廈門幾近是沒有秋天的,夏天離開還沒超過幾天,就是冬天緊鄰的腳步,不容許我們猶豫。但是,我卻很喜歡秋天。她實在是太孤獨了,她所擁有的不過是春天和夏天揮霍完的落葉,孤單地飄零在冬天搶先吹來的寒瑟風中。她的腳步很穩重,仿佛飽含了數不清的憂愁,在透明的時間裡緩緩留下一道清澈的印記。我喜歡她,那種不言而喻的喜歡是無法用我少得可憐的詞來形容的。她沒有什麼可以傲人的資本,因為她的特徵都是夏天和冬天所擁有的,以至於大家所記得的秋天,都只是落葉、落花,憂傷地繽紛在空氣中。秋天拋出剩下的苦笑,無奈地拖著一地慘澹,離開了舞台。
冬天。
對,我生活在廈門。秋天過去,只是數不盡地寒冷。曾經去過很多地方,看過很多次下雪,羨慕他們的幸福,可以在沒有盡頭的白色里穿梭。而我們,只是看見冬陽軟綿綿地趴在光禿禿的地上,沒有一點生機。冬天的衣服厚實地把她原本華麗的面容所掩蓋,讓人好奇地想要揭開這些神秘的色彩。很多動物選擇在這個季節休息,因為他們不喜歡她。他們一心想要等冬天過去,好迎接春天的絢麗舞姿。但是值得欣慰,冬天從來就沒有說過什麼,她可沒有秋天的黛玉情節,只是非常平靜地用慘白的臉望著大地,望著這些不是那么歡迎她的人群。呵呵,她像水一樣乾淨的笑容猛地鑽進了心裡,讓我狠狠地打了一個激靈。她這一笑,抵擋住了多少流言蜚語……最後的白色舞裙撩過舞台,映出了她的安祥背影。
謝幕。
保持距離,四個女人重新回到了舞台,凝視著被撕去的日曆,看著那些新的數字。春天動人地一抿嘴唇,兩瓣鮮紅重重地吻住了嶄新的日期。夏天只是用她藏住了所有意蘊的眼神,向台下的人們深深地鞠了一躬。秋天沒有什麼表態,仍然是一臉悠怨,看著自己剛剛落下的一縷秀髮,匆忙轉身,掀起了後台的帷幔。還有冬天,她約莫翻了翻日曆,輕輕搖頭,也緩緩款步而出。掌聲,漸漸淡去。又是新的一年,這四個女人,到底會給我們帶來什麼與以往所不同的舞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