鼻子像一團揉皺的紙,眼睛被描上幾線紅絲,漣漣淚水頓時盈滿了眼眶,如湧泉般溢了出來,恨恨的對著那個令他淚如汪注的人指手畫腳,嘴裡不時吼出發狠泄恨的字眼,還摻雜著不堪入耳的髒話,斷斷續續地向周圍的人敘述著添油加醋的事情經過,縱橫的淚水和黏稠的鼻涕糊滿了他委屈的面龐。好像他是能讓老天六月飛雪的冤屈竇娥。這就是我的同桌焦星宇被沒收了玄幻小說後的真實寫照。老師批評了他什麼,他就先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倘若老師喝令他住嘴,他就嘴裡嘰里咕嚕低低地吐出一大段來反擊,甚至眼角又滴下了幾滴晶瑩的淚珠。因此,他也被老師光榮授予了“愛哭男一號”的頭銜。
時光飛逝,一個學期在不知不覺中悄悄溜走。我逐漸了解了同桌的他,焦星宇崇拜的人應有兩個。一個,是我們另類的數學老師,他能把枯燥的公式數學轉而變得詼諧幽默。於是焦星宇每一次的作文,都要拐彎抹角的寫到他。甚至在寫的時候,他還會輕輕地笑出聲來。
在上政治課時,他把誰都置身度外,隻身處於想像中桌肚裡槍林彈雨險象環生的戰場,擺出一副攜槍穿甲全副武裝的姿態,專心致志地盯著桌肚,而自己就是一個衝鋒陷陣的英勇戰士,嘴裡還配上了“喀拉”裝子彈和“嗒嗒嗒”機關槍掃射的配音,凶神惡煞的敵軍就在抽屜里燒殺搶掠,他就以一敵百,為民除害。有時,他眯起眼,把幻想中的機關槍架在肩膀之上,小心翼翼的瞄準了敵人,瘦弱的身體陡然一震,隨後臉上露出了得意洋洋的微笑,呢喃一句“成功”;有時,他忽然在激戰中猛吸一口涼氣,用手緊緊捂住了仿佛被敵軍的流彈擊中的手臂,噝噝的發出痛苦的呻吟,但是沒過多久,他就又恢復了生龍活虎,一往無前的又端起了武器,大有視死如歸的氣派。一時興起,他的嘴邊還會掛著一句聲情並茂的歌,沉默良久,又會再冒出一句,迎來高潮,再唱一句便草草收尾,就像一個劣質老收音機,又如一隻孤獨的烏鴉在聲嘶力竭的尖叫,我儼然成為了他個人演唱會的唯一聽眾。而上數學課,他卻總是那么的認真,那副聚精會神的模樣,連我都望塵莫及,或許太過忘情,老師說了不符合他認知的觀點,他便不顧一切的糾正,不惜惹怒了老師。
我想,還有一個他所崇拜的人,是他遠在泰國的父親,父子並不常見面,有時聊及這方面我都要因為泰國人妖而有意無意的調侃他幾句,他也不客氣地說:“再說一句我可揍你了!”我常聽他驕傲地說他父親的成績,也曾聽他不無想念的說他的父親還有幾個月就要回到家中。
這就是我的同桌焦星宇,和他同桌的日子也五味俱全。曾因聽他對宿管阿姨的抱怨而哈哈一笑,曾因他的蠻不講理而大動肝火,曾因看到他的眼睛斜到旁邊同學的卷子而不屑一顧,曾因他仗著自己瘦而嘲笑每個人是豬而無可奈何。唉,一笑了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