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懂得了槐樹的秉性

夏去秋來,窗邊聳立的槐樹已失去往日的青翠樹葉與沁人心脾的香氣。

心生遺憾,花季的芬芳能喚醒早起的疲倦,回家寫作業時又能沉浸在槐子的清香里,就算走過春天,碧綠的葉子也能在炎夏帶來一絲心靈的慰藉。為何槐樹不作為一棵四季常春的常青樹,而選擇在秋天褪去自己的華服,用枯瘦的枝幹在風中磨礪?光禿禿的枝幹映著斜陽,偶有幾隻鳥兒停駐在枝椏上,飛離時抖下僅剩的數片樹葉,秋色平添了幾分淒涼。“唉……”路過槐樹,在心中為它長嘆一聲。

後來,我有幸得知,落葉樹提早落葉,是為了躲避秋冬的嚴寒和乾燥,和遷徙的鳥一樣,要趕在肅穆的嚴寒與凜冽的疾風之前為生計忙碌。可是,重慶的冬季不是如北方一樣地寒冷與乾燥,偶爾的冬季還能用溫暖來形容,槐樹仍飄零隨風,是什麼讓它這般執著?雖有疑惑,心中卻湧起不可思議的感動。

立冬了,路上的行人換上了厚實的棉毛衣裳,空氣變得濕冷。但槐樹還是張揚著它的枝幹,通過仰視的角度看過去,發現它竟是如此高聳,仿佛要以自己的枝幹,掩住所有的風寒。我驚愕了,原以為它只是在春天為雨露歌唱,夏天隨陣風起舞的表演家,但並不是——

它是堅毅的守望者,與它的萬千落葉樹弟兄一樣,這是它們的秉性!不是指以坦然的態度直面風寒,而是以毋庸置疑的態度,用不屑言語的自律,讓自己為每個冬天做好準備,無論是暖國的冬,還是風雪掩埋的冬。這種坦然,讓自己在來年的春,總能自豪地綻放自己的馥郁芬芳,留下令人留念的香。那遷徙的鳥,或不是為了譏諷單調的樹才對著樹嘰嘰喳喳地談論,那只是跋涉千里的旅行者與孤獨驕傲的守望者最親切的問候,它們談論的共同話題,是如何讓自己徜徉在寒風裡坦然地面對嚴酷的冬季。

凹凸不平的枝幹,是雪與風澆築的,它最美的綻放,不是在春季,而是在深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