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個石秀,只就在那一聲喝里,掣著腰刀在手,應聲大叫:‘梁山好漢全多在此。’……跳將下來,手舉鋼刀,一手拖住盧俊義。雖然隻身單人且有傷在身,依然砍翻一片,眼見盧俊義就要被營救成功……”
“咣”。
“啊。”磚型客車猛烈一晃,驚醒了不管是否睡著的每一個人,我急忙收起書本。鮮血——從駕駛座上滲出,把地上鋼化玻璃染得格外刺眼。事情的確很糟——100邁、70邁、30邁、0,客車急急地靠上硬路肩,但是依舊很平穩。
“120、120,快,這裡是……”我驚呆了,簡直喘不過氣來。司機師傅瞥了瞥腰間的傷,扶著座椅轉向我們,發話:“大家……不要亂走,這是……高速路……”
就這樣,師傅負傷,堅持把我們安全放下。直到後來在電視上,我才知道了他。吳師傅,忘不掉您那段生死剎車,只為那無比崇高的責任感,向您致敬。
……
“話說當時薛霸雙手舉起棍來,望林沖腦袋上便劈下來,說時遲那時快,薛霸的棍恰舉起,只見松樹背後,那條鐵禪杖飛將起來,把這水火棍一隔,丟去九霄雲外……”
“當”。我急忙放下書本。
後面那輛校車一個加速,撞得前面那輛向前衝去。兩名中學生尚未準備,已經被一股力推將出去。已經發生了——年輕的老師被留在了原處。救護車穿越著來了,可還是嫌晚。望著車子遠去的煙塵,眼裡充滿了驚嘆,戴上口罩,我羞愧地走了。反問整天做武俠夢的我:“你行嗎?”我久久說不出話來。
張老師的事跡很快被報導,年輕的優秀品質被人們傳揚,向您致敬!
……
此,我很欣慰,大家沒忘記贊之“最美”。感慨於付出之多、之巨,我願意相信:這些人是前世的好漢,今生的常俠。吳師傅負傷堅持,就想好漢一樣,為自己的使命捨生忘死;張老師路見不平拔刀相助,又哪管是否相識,實是義薄雲天。這難道不是《水滸》中的英雄作風,難道不是《水滸》中那驚天地泣鬼神的戰鬥?
有時,我覺得《水滸》算半部童話,我會暗笑它有如此天真可愛的兄弟,說實話,現實中哪會有拚命三郎啊!直到眼前事故發生——
有時,我抱怨生活太枯燥乏味,希望有朝一日能得到梁山好漢那捉虎擒蛟的功夫來行俠仗義,直到眼前事故發生——
我明白了,即使不會來無影去無蹤也可以是英雄,原來真正吸引讀者的,不是出彩的功夫,而是好漢的滿腔熱血!孟子的說法是“生我所欲也,義亦我所欲也,二者不可得兼,捨生而取義者也”。而這其中的“義”,一定是包含人們無私的職業道德的吧。
我想,用愚之筆言生命是一個不明智的選擇,因為生命是話語所無法形容之沉重的。可每當我翻開書本,或合上眼想起這些事的時候,竟驚奇地發現,現代人的影子竟與明代古書中人物的影子重合到了一塊,這時心中便有莫名的感動。
說句不負責任的話,有光明的地方會有陰影,尤其在這剛剛起步的年代裡,或許存在不和諧。不過,隨著星星之火帶來的燎原之勢,一定能讓和諧溢滿社會每一個角落,人們之間就像梁山好漢那樣親如兄弟,情同手足。
想像有一天,當幼稚園老師問“你們將來想要做什麼呀”的時候,有個小朋友刷地站起來,朗聲道:“常俠。”我們都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