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鄉的雨

今年中秋節的時候,我回到了久別的故鄉,一個依山傍水的小村莊,不巧那天正趕上下雨,躲藏在老家的小屋裡不能外出,我一個人斜坐在窗前,看了一次故鄉的雨。

雨來的時候,天空慘澹得像一張白紙。屋子內外的光線頓時昏暗下來,且越來越暗,抬頭看天,大朵大朵濃墨似的雲團在天空中鋪散開,把原本晴朗的天空遮了一個嚴嚴實實。

轟……沉悶的一陣雷聲,時而在空中迭盪,時而在頭頂炸響,其聲隆隆。一條條銀蛇似的閃電撕裂了天空,像地裂般不停的在延伸。

刷、刷……風的聲音由小漸大,把世界的喧囂都掩蓋了,屋前的莊稼和樹在不停地使勁搖晃。“山雨欲來風滿樓”。老屋招惹得風兒大搖大擺地穿堂入室,把每個房間都灌得滿滿當當的,窗子啪啪作響。

大粒大粒的雨點子先是到了屋前,在屋頂和地面噼里啪啦地一陣驟響。遠處的山頭泛起了白霧,雨像長了腿和腳,一步步向著村莊快速逼近。

嘀嗒、嘀嗒……,雨像一片輕柔的羽毛,輕悄悄的落到地上,濺起一個個小小的水花,在水面上起舞,在牆上畫畫。雨在屋頂匯集,然後通過屋檐落下,形成一道漂亮的水簾,輕柔的掛在牆上。我雙手合掌把雨捧在手裡,仔細的端詳它,發現它有珍珠似的圓潤,水晶般的剔透和質感。

窗外徐徐飄落的雨,是一場小精靈的演出。這雨淅淅瀝瀝的下個不停,像是從天上隨意落下的千條絲萬條線。這雨又是一個善變的金剛,瞬間就從有形變為無形。

雨下得越來越大,轉眼間,眼前的一切全都被籠罩在這雨中。我舉目遠眺,雨落在地上擊起一層蒙蒙的霧氣,地上很快就流成了河。這雨,流過了我的心靈,流過了我心中最美好的自留地,瞬時,我有了一種解脫感,隨著雨水從指尖滑落,如一次長吻的結束,雨帶走了我的痛苦和貪婪,任何挫折和失落在一瞬間都流逝不見了。我如初生的嬰兒,真實地感受到最純淨的自己。

雨,不但是可以看的,而且是可以聽的,側耳聽那瀟瀟的雨,有“雨打芭蕉”的意境。我的故鄉雖無芭蕉,但有莊稼遍野,有蔬菜滿園,聽雨的聲音,可感知人間世事,歲月滄桑,誰主沉浮……

秋天的雨說來就來,說走就走。不一會兒,烏雲散開,墨色漸漸淡去,好像是點點地溶化了,天空完全露出了宣紙的底色,往窗外望去,雨驟然停了,前後約半個多小時,先豆大,後清徐,再頓收,多么美麗的雨啊!這時雷聲也漸遠漸稀,最後僅剩下了纏綿的雨滴聲,還在如泣似訴。

故鄉的雨,孕育生命,滋潤萬物,它柔柔的,綿綿的,落在田野里,流進小河裡,叩響老屋的頂,打濕我的思鄉情。它總是保持著一種低調、謙遜,從不沽名釣譽,計較得失;它落在地上化作水,帶著世間的穢物又離開了,這是一種崇高的品格和無私奉獻的犧牲精神啊!

我愛你——故鄉的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