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散的年味

年味,一年又一年,漸漸的,就那么淡了。

寧靜的午後,時間都好像靜止,靜止在那記憶中漸漸模糊的一年又一年如煙花般絢爛的日子裡。

可如今,時光靜好,消失的卻不只是那燦爛一瞬的煙火,就連曾經那一地的殘竹寒屑也都被卷進這二月的風中,鏇轉,上升,不見。

還記得,曾經的我,極喜愛那天空中的一瞬絢爛,卻又討厭伴隨它的巨大轟響。總是緊緊地捂著耳朵,緊抿著唇,抬頭仰望著天空,眼睛裡充滿了期待。

弟弟和哥哥會圍在我身邊,心情就像門前火紅的對聯一樣灼熱。我們一起在爺爺家小小的院落里放煙花,一起用放過的煙花棒把乾淨的水泥地塗黑,一起把煙花棒橫七豎八的插在那一小塊菜地上,就像一場盛大的舞會。

和家人們一起坐在燒的暖暖的土炕上,看那一場晚會,其樂融融的討論著一年的事情,各自說著即將到來的新年要如何如何。言語中似乎能看到下一年的他們會有多么驕傲。可實際上各自的生活每一年都沒有什麼區別,說的如何如何,實際上也真的就一直那樣了。但那些如何如何,在這樣溫暖的氣氛下說說就變得那么有意義。

我總是最先撐不住睡去,弟弟們緊隨其後,哥哥無聊下也隨著弟弟們一起陷入夢鄉。第二天早上醒來,各自換上新衣服,仔仔細細的照過幾遍鏡子,才肯抬腳出臥室,走到客廳里著急的打量別人,看看誰比誰更俊俏。然後在長輩之間晃來晃去,一句句新年好換回一個個紅包,紅包有多厚,笑得就有多開心。

然後就是跟著爸爸叔叔們串門拜年,每一個拜年的對象都是老太太或是老爺爺,桌子上擺著一盤糖,禮貌的說一句新年好,挑幾塊糖揣兜里就跑出去玩兒。回到家總是很累,卻還是可以很開心的把糖果掏出來,放在桌子上數來數去,越數越少,後來就沒了。

後來,祖上的一個老房子賣了,家裡一下多了一筆要分的錢。

再後來,錢還沒分,親情先分了。曾經和兄弟們的快樂時光也成了回憶,也就像那一兜放在桌上的糖果,翻來覆去,越數越少。

曾那么期待的幾天,不久就要來了。

我有條不紊地收拾著行李,馬上,我們就要啟程去旅行了。

或許,在過去那個充滿年味的時光里,我從來不曾想過,它會成為我無法面對的回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