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開手,擁抱自由

不知你是否還記得我,記得我們一起走過的路,記得我們一起看過的第一場雪,記得你生命中有我的漫長歲月。

你瞧那是我們第一次見的地方。暮色四合,行色匆匆的上班族帶著疲憊的面容回家了,你被放在一個竹籃裡帶了回來,你白色的毛被斜陽暈染,分外柔和。你黑色的眼睛像一顆名貴的珠寶,眸子裡寫滿了真誠與好奇,乾淨輕靈。名貴的珠寶難得,這世間還是有的,你那樣乾淨靈動的眸子於世間卻只有一個。

是我不好,弄丟了你。

你最喜歡的玩具孤零零地躺在我的箱子底部,我不敢再看,因為你再也不會回來。那時,我們總喜歡到大街上走,一條長長的街巷,永遠不會有盡頭,每天有離別,沒有傷痛。我牽著你,你跟著我。到了公園,我們便停下來,我用力把球拋向遠方,你像離弦之箭一般衝出去,以最快的速度找到,跑回我的身邊,我蹲下來撫摸你的頭,你的毛髮很柔軟,很溫暖,看著你好像一切煩惱都煙消雲散,天空湛藍,綠草如茵,歲月靜好。

我還記得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對你發火是因為一次作業,你把我一晚上的成果咬爛了,害我被老師批,我很生氣,三天沒有理你,不準你進我的房間。你可憐巴巴地在門口看著我,眼神中有哀傷,有內疚,有失落,唯獨沒有憤怒。好幾次從你身邊走過,你目不轉睛的盯著我,你大概是想讓我抱抱你吧,我卻沒有。現在回想起來真後悔,樹欲靜而風不止,子欲養而親不在,我們何嘗不是這樣呢?等待我們都幡然醒悟,尋找那個最熟悉的背影,才發現早已是物是人非。

你是黃昏來的,也是黃昏離開。那天我很晚回家,到處找不到你,卻被告知,你被送走了,我的眼淚猝不及防地落下,一顆一顆亮晶晶,都是我們的回憶。有人說:你何必為了一隻土狗傷心!的確,你的血統不高貴,是只土狗,可你是我童年最美好的回憶,是我一生最真摯的朋友。

後來我把所有有關你的東西全部收起,又全部放在原位,裝作你還在的樣子,可是我知道你走了。人們說時間可以沖淡一切,可時間沖不散你我的回憶。

一天,放學回家的路上,我仿佛看到你向我走來,白色的毛閃著柔和的光,黑色寶珠般的眼睛,走近了看,才發現不是。或許是我看花了眼睛,只是當我看見你的同伴時想到了你,所以隨便把你安放在某一隻狗的身上。自欺欺人這個詞就是這個意思吧。

直到看到這首詩,我豁然開朗。“打開鳥籠的門,讓鳥飛走,把自由還給鳥籠。”鳥籠有多么愛鳥,他就會多么自私想留住鳥,任憑鳥拚死反抗,他都不肯放手,結果兩敗俱傷。倘若鳥籠選擇放手,不僅鳥獲得了自由,對於鳥籠而言何嘗又不是一種解脫呢?我的心是一個鳥籠,你便是那隻鳥,鳥籠和鳥都希望彼此幸福,只是用錯方式罷了。我曾以為你是我不願幸福的原因,現在才發現,所謂幸福就是兩個最熟悉的陌生人最簡單、最單純、沒有摻雜私心雜念的守望,你若不幸,我靜靜守護;你若幸福,我真誠祝願。

從此以後,我要學會放手,還給你我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