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卻荼蘼花事了

繁花似錦只相似,謝卻荼蘼人不同。

梔子花開的季節,總是很容易想到離別,想到課桌上沒解完的數學題,想到你望著我時帶笑的眼睛,想到操場上我永遠追不上的你的背影,還有……再也回不去的曾經。記憶里最深最美的,是課桌上你用小瓶蓋養的薔薇花,是黃色蝴蝶般墜落滿地的銀杏葉,只是不等我回頭,回憶就已經起了皺、泛了黃,不復當初的模樣。

每每回憶起那場被我過得亂七八糟的青春,總覺得是辜負了那個季節。與其說是告別,不如說是在逃離,逃離那個失敗的自己,逃離那片壓抑的天空,逃離那個熟悉卻催人淚下的環境……我知道自己不是個堅強的孩子,在你離開之後,我沒辦法讓自己留在原地,把日子過得雲淡風輕。

有時候連自己都會忘記,是怎樣來到這座陌生的城,怎樣放開比煙火絢爛的薔薇,轉而愛上一室梔子花的清芬。我想,時間並沒有真正撫平內心的傷痛,它只是把當初那些自以為放不下的,變得不重要了。只是,你,於我而言,真的已經不重要了么?

時間和空間都有著摧枯拉朽的力量,“紅了櫻桃,綠了芭蕉”,又何嘗不是散了故人、毀了曾經。那些以為自己會銘記一輩子的東西,終究在時間裡分崩離析,那些被稱作當年的故事,根本經不起時間的考驗,我們本就不該去奢求什麼所謂的地久天長。回憶里的故事,要么是自己把它想得太好,然後它披上了一層絢麗的外衣,襯得現實更加荒涼;要么是自己根本就再沒辦法平靜地去記起那么美的曾經,然後越發覺得現在的一切是如此的不堪。只是,無論執著於哪一種,對自己而言都是一種殘忍。我曾以為,守著回憶的人最苦,卻不知道,連回憶都守不住的人才最是悲哀。

我總是無法平靜地看待現實中的自己,異地的水有著我不曾見過的波瀾壯闊,他鄉的山縈繞著絲絲縷縷不曾消散的白,不同於你我慣看的風景,讓人覺得是那樣的陌生和不安。花開花謝終有時,謝卻荼蘼花事了,有些離別是注定了的悲傷,也許,多年以前我就該懂得,離去的背影不能看,走了的人不該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