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陰霾的天像是怨婦將要發怒時的臉色,灰黃著,灰黑著,憋著慢慢一場洶湧的怒氣,這樣的天,多么令人厭惡!可太過艷朗的天,又顯得張揚跋扈而使人生厭,所以說我這種彆扭的人總是極難求得心安。
很多年前的這樣一個天氣里,我清楚的記得老師讓寫一篇“夢想”題材的文章,還是詩歌形式的,其實就是寫寫自己長大了乾什麼——所以我沒多想,拿起鉛筆一筆一划的寫出了我當時神聖的夢想:當作家與畫家。詳細內容早忘記了,只記得有一段是寫長大了當作家賣書賺錢,然後捐給山區的孩子。老師的評語是前部分賺錢的內容很俗,後面捐錢的內容很偉大。如今想想真的很好笑,因為小時候的自己不知道這是多么奢侈與貪婪的夢想——作家與畫家,竟然兩個都要攬下!更戲劇性的是老師給了我“優”,那種喜不自禁我不想過多描述,因為至今我都覺得是老師不忍打碎一個孩子天真的夢而已,或許他早忘了曾經有個小女孩許下了如此狂妄的夢想。
突然有些可悲。因為如今的我,已是連想都不敢想那些曾經認為撼天動地的夢想了。
是年齡的增長吧,又或許是時間教會了我很多。我逐漸了解到當作想家的人多如牛毛,而懷揣著畫家夢的更是比比皆是。在這個物慾橫流的時代,你想讓自己如此這般的夢想實現,難於上青天。
我感到自己的可憐與可鄙了,我怕了那荊棘。
我也有很多小夢想,想收集很多的明信片,想看許多很好的詩集,想養小動物,想養小花小草,想走出這個狹小的城市去我魂牽夢繞的烏鎮、周莊、麗江走一走,想出國到很遠的地方,比如普羅旺斯,看看我那么敬仰的梵谷曾經呆過的地方
如今我卻什麼都不想了。偶爾我會變得悲觀與可鄙,我討厭那些虛偽多嘴的人,討厭布滿灰塵與垃圾的街道,討厭大街上染著紅毛黃毛的骯髒青年,討厭為了考學而練特長學美術的學生——這並不是天經地義,真夠髒的!討厭世界複雜紛繁,今天那個來一槍,後天那個打一炮,經濟危機,資源匱乏,食物短缺,互相殘殺……憤怒、哭泣、咒罵注滿我的耳朵。
我以為只要有夢想,可荊棘遠遠有比他更大的力量。夢想很神聖,可是許多荊棘刺痛著我,使我清醒,痛的清晰。
可我卻又釋然了,因為,我還沒有放棄。我仍在黑暗中摸索著,我的心中永遠藏著一支畫筆和一支鋼筆,或許它們已經失去了油彩的光澤,滿滿的墨也早已乾涸,可這兩根懸崖上的蛛絲,我就是一直緊緊地抓著,身下萬丈黑暗快要吞噬我,可我欺騙不了自己,我狂妄的夢想,仍然帶著我走向前方的黎明。
我還揣著小時候的奢望,即使我曾想將它們深藏。我險些流淚,愚蠢的我曾怕了那荊棘!而如今的我,要緊緊握牢它們,因為我已懂得,只有經過地獄的折磨。才有撕開撕開天堂的力量!
風拍打窗戶發出呼呼的聲響,我的前方如同被這寒風吹醒了,冷得我哆嗦,可是有夢想的人是一個多么幸福的人,我終會砍下荊棘,摘取勝利的果實,即使滿身鮮血,遍體鱗傷,我自己選的路,跪著也要走完。
有夢的人生不寂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