舍,然後得

歌德在《浮士德》中寫道:“你把一個世界砸爛,隨後才能有新的。”舊的世界故然值得留戀,然而假若你一味地徘徊輾轉,留戀於那些舊日的美好,那一個更新更美好的世界便被深藏於屏障之後。唯有狠下心來“砸爛”,放下那些你原以為的美好,同時也打開了屏障,一個新的世界便現於眼前。

園工在移植大樹時往往把一棵蒼天大樹刨根剪葉,弄得體無完膚,面目全非,並非不知愛憐,而是讓樹“忘卻”舊的和昔日的繁茂,在新的環境中把根扎得更深,葉才長得更盛,這正是捨得的智慧。

所謂捨得,有舍才有得,一味回顧往日的繁華盛景,卻忘卻了今日失卻了明日,到頭來發現自己往日懷抱的一切早已是明日黃花,一場空了。難道那些晚清的遺老不是最好的例證嗎?二千多年的帝制在中國留下了深深的烙印,它曾經讓我們驕傲,讓我們坐擁天朝聖國的美譽,然而當一切已成過眼雲煙,侵略者的槍炮在蹂躪昔日“天朝”的子民時,他們仍然固執了堅持用舊日的繁華蒙住雙眼,他們擁護帝制,也成了帝制最後的犧牲品。他們非蠢非愚,之中不乏學問高深之人,作怪的只是那對“新”之恐懼致使對“舊”的無法割捨。無舍,自然無得。

李叔同前半生是個風流才子,曉通書法、繪畫、音樂,但在經歷了這一切浮華之後,他毅然放下塵世的繁華,脫下了冠在他頭上的名號、頭銜。他的後半生只有一個稱號“弦一法師”,至此塵世的紛亂與他無關,昔日或榮光或美好他都一併放下,一心禮佛,終成大師。

李叔同若一心留戀過去,必無法放下,心有雜念必不可能達到日後的境界。李可染舍戲曲專心從畫終成一代國畫大家;錢偉長為救國而棄文從理,終成物理學泰斗;比爾蓋茨棄學業而終實現夢想。他們所捨棄的並非他們不擅長或是不珍惜的,但只因為他們追求的是他們更嚮往、更珍惜的。即使未來是一片迷茫的未知,他們仍果斷地做出了自己的選擇。約瑟夫康拉德曾在其作品《黑暗的心》中寫道:“真正的恐懼是人們對自己想像力懷有的恐懼。想像的東西往往是未知的,不可靠的,正是因為這恐懼,人們死死抓住過去這根“救命稻草”,卻不知這正是阻礙他們前進的禍首。

舍,然後得。敢於捨棄才能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