燈

夜深了，疲於補習，我還在騎著腳踏車穿梭於大街小巷，感受著自己無法駐足的無奈。馬路上，已經熄滅了一半的路燈，只有一群不知名的小蟲圍繞著燈桿盤鏇飛舞著，慘白的月光灑在冰冷的水泥地面上。大地被朦朧的星光籠罩著，顯得是那樣的寂靜與安詳。在外疲憊了一天的我在這樣的夜晚往家裡趕。

街市早已失去了白天的喧囂，此刻只有霓虹燈的光芒灑在寂寥的湖面上。灰色的天空，有些壓抑的星光。靜謐的馬路上，有一種寂寞的蔓延，在滋長，這讓我不禁懷疑是否在漫無目的的遊蕩。稀疏的車輛偶爾從身旁掠過，丟給我一個冷冷的尾氣絕塵而去。這座城市，似乎有什麼東西形成了一道厚障壁。比如說，那混凝土砌成的壁牆，冰冷的玻璃做成的車窗以及那光纜連成的網際網路。

有一點寒意的深秋之夜，空氣中湧起層層的霧。夜晚的月光很亮，只是被霧打散，照下來時，亂了一地。任寂靜強迫的籠罩住自己，明顯的感覺有些冷，身子不禁打了一個寒戰。繼續騎車，風景被拋在身後。我知道，這夜景是不屬於我的。

然後，是彎曲的，黑暗的小巷，靜的有些可怕，人們早已進入夢鄉，偶爾會看到從窗中透出的幾點微光，讓人感到是那樣的暖洋洋。我知道，這是人人都想得到的渴望。

望著慘白的月光及零落閃耀的霓虹燈，我思潮湧起。再往前，一盞熟悉的燈仍舊亮著，燈下的是母親。她依靠著椅子，眼神疲憊卻透著希望。身後，是家的味道。

母親聽到腳步聲，嚴重的疲憊頓時消失，她從椅子上站起來，嘴角掛著微笑，“回來了，趕緊洗洗吧，早點睡！”一句簡單的話語，此時卻讓我有種莫名的感動。進臥室，母親帶我停當完畢，隨手將門燈關上，已經暗下來的鎢絲散發著微微的餘熱，卻依舊能溫暖我的心房。

“記得喝奶！”母親又進來了。

“知道了，我自己會的，您也早點休息！”

“你正長身體，每天熬夜太久，不補補可不行。”

執拗不過母親的堅持，我從冰櫃里拿出一瓶牛奶，正要插上管子母親又阻止到：“天涼了，哪能還喝這么涼的！”

說完便走進廚房，一手拿著一個缸子，一手提一個熱水瓶，徑直來到我面前。將那瓶奶放進缸里，小心翼翼地倒入滾燙的開水，頓時升騰起來一團團白霧。

朦朧的燈光下，我忽然發現母親蒼老了許多。的確，她不再是那個在犯錯誤時毫不留情的對我劈頭蓋臉一頓責罵的婆婆嘴，而是心平氣和地與我溝通交流的慈祥媽媽。更是在我沮喪泄氣時，給予我溫馨的鼓勵與安慰的港灣。

站在母親面前，我的眼淚滑落，我也懂得了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