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夕陽染紅了大半邊天,很美很美,美得讓人觸目驚心。依稀記得,那年那天的那個下午的天空也如這般的美。只是,我心中的最美,卻早已定格在了她的身上……
六歲那年的某個冬天,姑媽獨留我一個人在家,自己卻遲遲不歸,然後便是將近一天的音信全無。我被鎖在家中,一直從早上等到傍晚。那種無助的感覺,那種深入骨髓的恐懼,並不是飢餓和寒冷那么簡單。
我看著夜幕即將降臨,趴在一樓的窗子邊卻仍未搜尋到姑媽的身影,不禁哇的一聲哭了。聲音猶如利劍一般傳向遠方,我聽見逐漸趕來的腳步聲向右望去,眼睛裡的欣喜轉瞬即逝——原來趕來的不是姑媽,是一位面生的阿姨。
她穿著件亞麻色的衣服,頭上戴著一頂草帽,草帽邊還沾上了些許的泥巴,估計是剛下完地回來的。她的雙唇被凍裂成紫紅色,儘管如此,她還是向我微笑著。原本就已經乾裂的雙唇仿佛血跡斑斑。她向我伸出被凍裂得像磨砂紙般粗糙的手,露齒微笑問:“小朋友,你為什麼哭啊?家裡就你一個人嗎?你們家的大人去哪裡了?”我看著她有點望而生畏,不禁往後腿了一小步。她擔心地再三詢問我,我才懦懦地將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訴她。她瞧瞧四周,說:“那你知道鑰匙在哪裡嗎?”我點點頭,道:“在門口的小石頭底下。”
因為要農村里要下田,所以姑媽會備註一把鑰匙在門外的某一處地方,以防萬一。
她打開門後站在門口依舊微笑著說道:“門開了,快點兒出來吧!”她牽過我冰冷的小手,陪我坐在家門前等姑媽回來。她的手掌溫暖厚實,仿佛春天裡和煦的風,讓內心寒冷的我不禁放鬆下來。
遠處的天空上彤雲如畫,半掩著落日,幾絲亮光映在她的臉上和身上,猶如披著一身的金紗。她厚實的手掌輕輕地撫摸著我的頭,我抬眉看著她慈祥的笑容,不禁輕輕說了句:“真美……”
大自然中的一切生物都有著自己獨特的美,而這種美卻並非所有的人都能夠見到。她的美雖不長在外表上,卻紮根在我的心間。
我感謝那天絢爛的晚霞,給予她一身的“金紗”;感謝她溫暖的手掌,給予我溫暖;感謝她美麗的心靈,讓我領悟:唯有心靈之美,才難能可貴,才是最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