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有玉

“圓圓,你看。”

“好漂亮啊,這是玉?”

“是啊,你有嗎?”

眼前是一枚掛在紅麻繩項鍊上的玉佛吊墜。淺淡的綠泛著溫潤的光芒,那么安詳。我記得妹妹的胸前也有那么一抹溫潤的綠,便答道:“噢,我的妹妹有。”

“就是說,你……沒有?我媽媽說只有受疼愛的孩子才會有,是保平安的。”

“嗯,我沒有。”我低下頭不再看她,雙手揉捏著格子裙,心卻早已飛到了九霄雲外。“受疼愛的孩子才有?”我喃喃。

初夏的傍晚是涼爽的,庭院裡的野菊花在風中微微顫動。我和妹妹一如既往地站在窗前感受著微風帶來的清涼。但這次我沒有閉上雙眼,而是偷偷地看著妹妹胸前那枚淡綠的玉石,漂亮的尼勒佛正敞著光滑的肚皮開懷大笑。我第一次發覺,以前我眼中的普通石子原來這么漂亮,更何況它包含了媽媽深深的愛與祝福!一股羨慕與委屈油然而生,我沒有玉,難道我的媽媽不愛我?

媽媽正在庭院裡幹活。我很想問她我為什麼沒有玉,但我不知道該不該問。我探出視窗,大聲問道:“媽,你在幹嘛呢?”媽媽揩揩汗,轉過來說:“院子裡的野花長得太多了,一副沒人搭理的樣子,我要把它們清除掉。”說完轉過身去,捶了捶腰,雪紡的上衣滿是汗漬。是啊,我不該問,這不是給媽媽平添一絲煩惱嗎?

我攤開了作業本,輕輕嘆息。罷了罷了,忘掉吧。

靜謐的夜,濃稠的夜色浮動著明亮的星星。我陷在作業中不能自拔。“嘩啦”的一聲,木門被打開。我驚愕地抬起頭,是媽媽!她端著一個白瓷碗,笑盈盈地說:“丫頭,不能扛那么久。吃點水果吧。”我驚喜:“啊,草莓。”媽媽摸摸我的頭,輕輕地出去了。在聽到微微的關門聲後,我猛地怔住。媽媽忙活了那么久,竟還記得為她在燈光下苦讀的女兒送一碗草莓!

我的眼濕潤了。在那鮮美的紅草莓中,我分明看到了一位母親對女兒濃濃的愛。那愛像紅艷的草莓一樣甜蜜,像碧綠的玉一樣溫柔,卻又像溫開水一樣,樸素、平凡。

我笑了。允著草莓的香甜,自言自語:“原來我有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