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中的瓦頂

“快,漏水了,拿盆子,接水。”

外面傾盆大雨,沒辦法,六月的天,說變就變,老媽見門前的那片瓦片滴下水來,連忙叫著。

我急忙捧上幾個盆子跑出來,慌手慌腳地擺在水珠滴落的地方。雨天,給我的,總是這樣急忙的感覺。外面在下雨,裡頭照樣是下。忙完後,看著老媽一身的雨,滿腳的黃泥,不由咯咯地笑,老媽說我是傻妮。

家門前,是一排矮矮的瓦頂,不知為什麼,那一排的房子,空空的,沒人住,老媽說那塊是爺爺一個最小的弟弟分到的地,他們都搬到鎮上去了,留下了這片空地。

頭頂的瓦,已落得差不多了,陽光照來時,地上一排的星星點點。下雨天就慘了,這地呀,是一片黃土,下起雨來,就一片泥濘了,黃泥水,濺得到處都是,於是一家子每逢下雨可有的忙了。老媽說那土是黃金土,有福運的,踩上也是好事。

外面的雨很大。一串串珠簾,鋪展開來,對面的房,對面的人,朦朦朧朧。一顆顆珍珠似的雨豆兒,直線下落,落地了,碎了,暈開一圈圈的波紋,還濺起點水花,帶著水泡,在雨地上漂了半晌,才捨得離去。有的被另一顆從天而降的雨珠打破了,緊接著又打響了另一個水泡……

雨天,常常喜歡站在瓦房下,看著水中雨滴打鬧,常常看得出神。

“滴咚”,一滴雨水打在了身上,一抬頭,看見一串串雨簾沿著屋頂瓦片的脈絡順流而下,與外面的世界似隔非隔,便想起古詩詞中掩簾而笑的美人,若隱若現。

曾頑皮過,看著雨水在我眼前滴滴響落,哼,我讓你滴,便伸手捉起雨水來,阻隔了它們落地的“仕途”……雨水打在手心上,一泓涼意,沿著血脈,直達心絡。“這兒,這兒,哈哈,反應快吧。”眼睛直瞪著瓦頂的邊,看著雨珠顆顆誕生……

轉眼幾年過去了,看到柱子依然支撐著房頂,只不過多了幾分蒼涼,幾分悲哀,幾分空虛。

看著如今腳底下的水泥地,一陣冰冷寒透了腳底。眼前高高建起的樓房,擠占不了我的心。曾經的逝去了,如今的擁有了,不知孰好孰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