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劉邦威加海內兮歸故鄉時,我看到萬人俯首,跪呼萬歲;當孟子儒道大成,兼濟天下時,我看到雖千萬人,吾亦往矣;當霍去病三年奪帥,亡燕支祁連時,我看到“匈奴未滅,何以家為”的勇猛果斷;當班固勒石燕然,我看到了北匈奴的一蹶不振。霸氣,無形透出,不加修飾,留下多少英烈史詩。
曾經,霸氣是長坂坡喝退三千魏甲,曹軍陣營里七進七出的雄壯。霸氣是一種信仰,一種光環。項羽至死未曾回眸江東一眼,他用生命捍衛霸王的尊嚴,血濺軒轅。唐雎受百般恐嚇不曾向秦王低頭,他敢直面秦王,無畏地說:“若士必怒,伏屍二人,流血五步,天下縞素,今日是也。”他的霸氣,讓秦王“色撓”。我欽佩先朝猛士的霸氣,那是有所為的悍不畏死,是淡泊生死的孤注一擲,是搏命的義無反顧,是不容玷污的豪邁。
然而現在,“霸”字早已被扒皮去肉,抽筋卸骨了。霸氣不再獨屬於英雄,一個潑婦在街上指天罵地可稱之為“霸氣”,身紋龍,手拿刀,脫光上衣滿街跑可謂之“霸氣”,霸氣不僅可以外泄,還可以“側漏”。霸王早已不是楚項王,一瓶洗髮水也可以堂而皇之地自稱霸王,面霸、考霸、涼霸……再也不會有人想到專諸,想到嬴政,想到高漸離,想到他們的霸氣,他們的卓絕。
當霸字失去它的內涵,我們缺失的不僅僅是人文精神,更是對傳統文化的尊重。在這個娛樂大眾化的時代,似乎真的什麼都可以用來取樂,無論多嚴重的誹議總能冠一個無傷大雅的玩笑的名頭,於是“霸”字可以亂用、濫用,直致用爛,悲天憫人的杜甫也可以很忙,可以握著香菸,抱著美人仰天大笑,也可以戴著墨鏡,穿著長袍高唱《愛情買賣》。低俗流行,惡搞變成“才能的展現”,對先賢可以肆無忌憚地“無傷大雅”,高興的時候,毛澤東的臉上也可以塗鴉幾筆,偉人不再是偉人,成了挖掘笑點的對象。我們正處在大娛樂時代!
然而現實社會中,失去其本身內涵的,遠遠不止一個“霸”字。“好人”變成貶義詞,罵人也可以說“你全家都是好人”,“呵呵”不代表發笑,背後的涵義也很低俗……不勝枚舉!在前有英文雜糅的侵襲,後有現代文化衝擊的兩面夾攻之中,我們的文化還在被我們自己斷章取義,偷梁換柱,不斷惡搞!舉步維艱,丟失傳統,這正是今日中華文化的絕路境地。我倒真希望能有幾個孔夫子衛道士出來,來扶一扶這瀕危的大廈!
大娛樂時代,笑聲里有多少人心懷崇敬,捍衛祖國語言文字的純淨,面對調侃、惡搞、娛樂受傷流血而不肯與眾同樂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