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砰砰”,聽到三下敲門聲,我知道許慎又給我送飯來了,他是校醫許醫生的兒子。因為得了紅眼病,剛升入高中,我就被隔離在校醫院裡。我就這樣認識了許慎,他比我高一年級。
高一第一學期,我的成績差得一塌糊塗,而我的身體也像成績一樣糟糕。這是我遠離家鄉赴城裡讀重點高中的第一個冬天,我把厚衣服往身上裹了又裹,卻還是感冒了。硬撐了幾天后,我被室友和班主任強行拖進了校醫院輸液。
護士沒時間時刻照料我。我看著右手臂上的針眼,眼淚、鼻涕終於一起決堤般地流了出來。由於穿得太厚,我的左手沒法從口袋裡掏出紙巾,只好在臉上亂抹。眼前出現了一張特寫的臉——是許慎。“跟個花貓一樣!”許慎從兜里掏出紙巾,又把手向我伸過來。我不由自主地往後躲了一下,許慎把紙巾塞在我的左手裡,讓我自己擦。許慎針對我的病說了一堆注意事項,然後走了。我把頭埋在臂彎里,為什麼你總是在我最狼狽的時候出現。
從小體弱多病的我一直以來都想學醫。可數理化對我來講,始終好像天書一樣。在撕碎了所有理、化、生的試卷後,高二,我終於鼓起勇氣選了文科班。我後來才知道許慎也想學醫,目標是考上北京大學醫學部。進了文科班後,我的考試成績再也沒有掉出過前十。我身體的免疫力竟提高些了,去校醫院的次數也越來越少了。
轉眼到了高三,學校把剛考上大學的師哥師姐請到學校做“經驗分享會”。讓我失望的是,我沒看到許慎。
生活繼續,我拚命地做題。記得以前許慎說過,如果我能堅持每天跑步,就不會像病懨懨的茄子一樣弱了。我開始每天在下了晚自習後去操場跑步。空空蕩蕩的操場上我總能聽見自己的心跳。我這么努力地讓自己好起來,可是,你還能看見嗎?
一年以後的“高考經驗分享會”上,當坐在台上的我被學弟、學妹問起:徐翩翩學姐,你說你高一時的成績一塌糊塗,那是什麼支撐著你,讓你越來越好的呢?怎么回答呢?我不能說是因為許慎;我只能說,靠著自己的信念……
從大禮堂出來,考上清華大學的同學顧航突然拽著我問:“高一時你是不是真的經常生病啊?我們都以為你是為了見許慎才故意把自己搞生病的呢!”
我搖搖頭,然後說:“你知道他最後去哪兒了?”“北京大學醫學部呀!”顧航一臉驚訝,“你不知道?”我確實是不知道。我不知道他去年只是因為打籃球時摔了膝蓋,在醫院躺著,才沒去經驗分享會;我不知道許慎大一的寒暑假一回來就呆在校醫院……
“許慎就在校醫院裡!”顧航說。我匆匆跑去校醫院,我要去找許慎。我要跟他說,謝謝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