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任,拒絕冬眠

心心相印,那是朋友間的依託,宛若陽春的紙鳶;永不相間,那是愛人間的承諾,恰似盛夏的菡萏;骨肉相依,那是父母子女間的牽掛,猶如金秋的碩果;夜不閉戶,那是民眾對國家的信任,仿佛嚴冬的暖陽——分明的四季,不同形式的信任揭示的卻是同一個道理:人無信難自立,事無信破秩序,家無信失規矩,國無信亂法制。但如今,在這個物慾橫流、人情味缺失的現代化社會中,常常是利益為先,以斤兩分毫計算,信任危機的出現似乎比金融海嘯更為可怕。這不禁讓人心生疑惑:信任哪兒去了,冬眠了嗎?

從深圳到廣州,陳剛雙城奔波;從十萬到八毛,治療費用天壤之別;從過度醫療到醫患信任危機,信任被誤導,同情被濫用,“八毛門”嬰兒事件所衍生的重重矛盾逐漸升級,愈演愈烈,其中折射出的是社會內部的信任危機。即使事後陳剛公開道歉,又豈能彌合信任危機帶給整個社會的“創傷”——民眾已經深深陷入了“該不該信”“該信什麼”的泥淖中,難以自拔。

互信正如房之棟樑,屋之基礎。一旦信任缺失,再高聳華麗的建築群也終究逃不過因底盤不穩而搖墜崩塌的厄運,更談不上穩若泰山、固若金湯。

縱觀歷史的捲軸便不難發現,建立互信關係是一個漫長而又曲折的過程,然而正如蛹破繭方能成蝶一樣,只有建立了互信關係,才能成就豐功偉業。正如齊威王與匡章之間的情誼,其二人的互信之交又豈是三次“密報”可以擊破的?

至於信任的來源,或許是朝夕相處,心領神會;或許是與生俱來,心有靈犀。還記得多年前的一個冬天,我患了水痘,從軀幹到四肢,膿包遍布叢生,奇癢無比。紛飛的大雪、肆虐的狂風仿佛都在張牙舞爪,幸災樂禍。那時的我沮喪到了極點,竟傻傻地認為自己患了絕症,藥食不進,外人一概不見。是母親,用那雙無比溫暖的手親昵地撫摸著我的額頭,和藹地咧著嘴笑,嗔斥我是傻瓜,是她讓我相信有她陪我,我一定會康復——於是,我信了,因為她是我的母親。乖乖地看醫生,吃中藥,從每天只吃梅乾菜拌飯直至日漸生龍活虎———這段經歷在常人眼中或許平淡無奇,卻深深鐫刻在我的腦海中,影響著我對互信的理解,讓我懂得了互信的巨大作用。

在“露似珍珠月似弓”的黑幕垂下之際,在靜謐幽暗的帷帳之中,我們是否曾在心底深思:為什麼“季布無二諾,侯嬴重一言”的時代只能輾轉在歷史的回眸之間,竟不復存在?在商品經濟時代,互信顯得尤為重要,然而這條重建互信的道路,將何其漫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