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民主德國,追求自由閱讀的人尋找的不是在民主德國境內經過審查而出版的書,而是在境外出版的書。因此,在柏林圍牆建起之後,尋書的問題在某種意義上就成了一個非法攜帶圖書入境的問題。因此,邊境、海關、口岸便成了帶書和查書的戰場。
我父親1956年時還住在德勒斯登,當時通過新教教會的介紹去聯邦德國療養了一段時間,然後在那邊買了本沃爾夫岡·萊昂哈德的《革命捨棄了自己的孩子》。在火車過邊境前,他想著怎么才能過關,然後當機立斷關掉了廁所水箱的進水口,按下沖水按鈕讓水流盡後,把書包裹在塑膠膜里藏了進去。當時廁所水箱沒有被檢查,過了邊境之後——估計他一直待在廁所附近等著——再把書取出來塞進夾克,然後回到他的車廂。這本書給我們所有人都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1981年,我和女兒經沃爾夫斯堡去德勒斯登。在沃爾夫斯堡,位婦人上了車,她體態異常豐腴,氣喘吁吁地在車廂角落裡坐下。然後來了人開始檢查,我們不被允許下車。我女兒的小箱子裡藏著蘇聯作家安德烈·阿馬爾里克的《蘇聯會生存到1984年嗎?》和奧威爾的《動物莊園》。查到我們時,他們要求打開箱子把每件東西拿出來看,但沒發現什麼可疑物品——他們沒有查女兒的小箱子。火車開過邊境後,一沓報紙從那位胖婦人的衣服里“現身了”,把藏著的報紙拿出來後,她看起來苗條無比呀!
對於偷帶禁書的人來說,每個人都能夠擁有每本書,只需要花費一些努力,即便需要更久的時間和更多的付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