詞牌花影

我們的小生活,就是由無數個微小的歡喜憂傷的時刻拼湊起來的,像是在早晨沿著河騎腳踏車時所感受到的寂靜,像是吃到一口綿軟甜膩的蛋糕感官的歡樂,還有聞見雨後的空氣,累壞了的時候倒在床上大睡,家裡的植物發出第一株幼芽。這些都能夠帶來暫時的小小的歡喜。可是生活的奇妙之處就在於,所有這些些小而微弱的歡喜拼湊在一起,卻無法帶來真正的快樂。因為哪怕是將死之人,懷著一顆萬劫不復的絕望之心,也依然可以感受到所有小小的微弱的隱秘的持續不斷的歡喜,用盡力氣把這些歡喜拼湊起來,依然只會是無盡的悲傷。

看到一個訪談的話,內心微動。

心裡裝著足夠多的雜亂,沒有再多一個地方去容納悲喜。

窗簾被風掀起,驚慌之美。

最近沉迷於死去的物和氣息之中,比如曾留下詩句的才子佳人,抑或是靈異的不存在的魂體,寫了一些古代女子的故事,但直覺那一定不是她們心裡的真實感受,時有女子,總無端讓人猜忌。

如果能划過時間的此岸,到達她們年代裡的彼岸,也許不用說話也可以用內心堆積的質來交流。

日光打在紅磚瓦上,午後的時光這樣柔軟。

試想過去編織一些故事,發現虛構的能力真的很差,每個人其實都在用力地活,儘管有時會對生活心生厭倦。

博爾赫斯說,落在庭院的雨曾經落在迦太基。

時日至今,敏感的年份已經過去,迷戀的月份正在開始,象收集的那些郵戳一樣,來自不同地址的信箋和問候,其中隱藏了一份份觥籌交錯的故事,誰人都不能拿自己的過往去換得別人的傾心。

孤獨亦是,但不能輕易談起它。

交談,容易變得困難。只有夢境是一個永恆的址地。

重新翻看這些古時女子,發現個個是驚艷,連為她們寫出的字句都不能太拮据,只能肆意揮霍華美詞語。朱字白紙,殢酒為花,一搦時光。太重的揣息都可能打擾到棲息在其中的蠹魚,只能輕一些,讓目光變得悠長。

其實故事是無知覺的,一旦完成就會擱置一邊,不想再去煩擾其中的恩怨,想必其中的人物也是蹀躞般難以釋懷,但留下來的,尚能是枯槁的年華而已。

故事該很美,更動人是將生平演繹成於歸的姿態,美人舉目,總讓人流連。而我也不過是游離其中,找一擷能讓自己停留的認真。美人遲暮,也許留下也只是當年,千年之遠,能有多釅然,卻仿佛其中多情,只有過了時光的人語,才能道清當時為何般般應。

彼時秋光漫長,風把雲朵都吹不見,天藍如綢,薰香發散在空氣中,光線遊走,隨手拿捏起一個詞牌,準備去探訪更遠一些的花朵,而能捕捉到的都是花影。只有入了時光的局,才會模糊悲喜,而當時女子的喬裝盛宴,只能邀無關的旁人入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