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世,如初

不知不覺日曆又翻到霜降了,這是秋天最後一個節氣。意味著多情絢麗的秋影又將隨風飄散,大部分樹木凋零,寒涼會隨之而來,靜美的落葉也將在寒風的嗚咽聲中翻飛起落,終是愈來愈趨近蕭瑟。身體亦會在瑟瑟發抖中祈盼冬日陽光會多些,少些陰冷和北風肆虐。晚報提醒廣大市民最近的霧霾會持續幾天,雖然政府已經因此關停了很多重大污染源企業,可這位“霾神”並沒有要走的意思,甚至勢頭有增無減。

曾幾何時,會在早上醒來看到一場薄霧猶如身臨仙境般興奮。在去上學的路上又蹦又跳,踩著霜花兒,擷幾滴露珠兒都是那樣的新奇。如今,人亦長大,卻再不現舊年景致與心生歡喜。一場飄渺如幻的霧,也已赫然變作“霧霾”。不知幾時便多了一個字,卻成了十幾億人掛在心間的病魘。防霾、治霾、如臨大敵。

那日閒談間問及冰兒,喜歡去中國哪個城市居住?正當我滿心猜測這天南海北--或是繁華如香港、上海,或是溫婉如江浙、海南?還是彩雲之南的蔥鬱,抑或是知性典雅她一直喜歡的台灣?總歸會在這幾處吧?!孩子的心裡,總歸是純淨無瑕的。她不會考慮我們所想像的哪裡風景優美?是該選擇繁華都市的快捷還是山林幽居的雅致?她們所看到的,往往就是發生在我們眼皮底下,卻又被我們常常忽略掉的現實。果然,她的答案出乎我的所料--她說,“如果有條件的話,我還是選擇國外。”平靜自如又不假思索。我訝異:“為何?”她說,“因為國內霧霾太重。我不想生活在一個空氣里到處都是細菌的地方。”是啊!霧霾嚴重,江水污染這都是事實。想來,大概遙遠如香港、台灣的空氣會好些?

又想起,去年因為貪圖好玩,父親自己製作了簡陋的漁網,與母親一起學人到離家不遠位於市北中心的沭河撈魚。聽人說不知是何原因,沭河水底的魚兒最近都浮在水面游,抓起來特別容易。於是那段時間,很多附近的居民會在閒暇時來沭河抓魚找樂子。爸媽用簡陋的漁網,不多時便抓了十幾斤。這些草魚大都在一二兩重,不太大。但用香料醃製些許時間,再炸出來就特別好吃。吃不完的還可以回鍋加以辣椒、蔥姜等佐料淋上山西老陳醋出鍋,一盤酸辣魚便做成了。我從小便最愛吃父親做的酸辣草魚,酸辣刺鼻,刺多但肉質鮮嫩。這次父親重操舊業,洗淨入鍋要再為我做一回酸辣魚,怎奈出鍋後冒出來的卻不是盼望已久的香氣。嘗之一股濃烈的淤泥味道,吐之又久久不去其腥臭,委實難以下咽。好好一鍋酸辣魚更是棄之不顧,白白耗費了一場氣力。

再回顧,沭河乃是沂河支流。而沂河正是這座城市的母親河。這座城市的名字也是因位臨此河而生成。巍巍沂河水,數百年來養育了多少沂蒙兒女,成就了多少英雄神話?怎么今天卻容不下幾尾小魚兒?“沭河上游被污染了,死了無數魚。因此它們才游到下游來生存。”大家都在傳言,我們便也知道了,為什麼大量的魚兒不顧被人類抓著的危險飄在水面游。也知道了魚肉乃至魚的血液里都是淤泥的味道,是何原因。以為多在清水中泡一會就能去其臭味的人們,也打消了念頭不再抓魚,任其自生自滅。--或者對於魚兒們來說,死在污染的水源里,也好過進油鍋煎炸烹煮,被人們當做美味端上桌更舒服一些吧!誰知道呢?

看過太多新聞,哪裡出了石蠟大米、哪裡出了橡膠雞蛋,哪裡的水果蔬菜又是經藥物催熟長壯。小孩不敢喝奶粉飲料,大人不敢喝珍珠奶茶……更有甚者,我們不得不拿出來當聽笑話--有果農會將催熟的果子摘給自己的孩子吃;有菜農會將催熟的菜品搬到自家餐桌上吃。你若貿然評論他人是否愚魯蠢笨,他定會說你:“我們自家種的尚且放心敢吃,你又比我們尊貴幾分么?”

再細想想,“冰凍非一日之寒”絕非無病呻吟。再惡劣的後果,起因都會是一件件小事累積成堆不斷變化的過程。由量產生質的變化會將諸多小事堆積一起直至一發而不可收拾。正像政府竭盡全力的關停所有污染源頭,甚至一處焚燒的秸稈和一個養殖場的排污問題都會引起相關部門的重視。可惜,有些晚了。晚了些動員制止的時間。也遲了些人們為了自身利益的最大化而養成的習慣性自私心理。好在,沭河之水漸變清澈,那些漂游在水面的魚兒亦沉入水底不必忍受污穢之苦。我們也總會抱以樂觀的精神,相信政府“亡羊補牢,為時未晚”的決心。

我轉過身去對那個懵懂的孩子說:我們只是泱泱華夏中一名普通的公民,沒有權利和能力多為國家做些什麼。但我們可以儘量做一個善良的人,不因個人利益而欺騙、傷害別人的中國人。並有義務感染和傳播這些正能量於身邊的每個人。如果將來有條件,我不干涉你的選擇。但要記得,無論到哪兒,你都要知道自己是中國人。我希望你只是去尋覓,帶回更好的。而不是去逃避,做一個沒有良心的中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