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起天闌

不知從何時起,第一滴雨降至,望著窗外正晴的艷陽天,我有些錯愕。而後,緊隨著第一滴雨的步伐,無數雨點紛紛從天墜落,伴著驚雷的出世,倒是頗有“風驅急雨灑高城,雲壓輕雷殷地聲”的恢弘氣勢。

湛藍的天空上,白雲所占據的地方此時陰雲密布,它似乎明白眼前的敵人對付起來十分棘手,倒也沒多作停留,悻悻地轉身而去。這時,原本就氣勢不凡的雨更加猖狂,一反如前緩慢的雨勢,顯得更加急促,洶湧。似乎,它是想把這座城市吞沒,磅礴的雨勢瞬間點綴在這天地,無數的雨浸透在土地上,樓下的狗這時也不再大喘氣,它也在凝望著這浩瀚的,灑脫不羈的雨勢。正當人們都驚異於這驟雨咆哮時候,雨勢忽然減弱,雨仿佛已經精疲力竭,完全沒有後發之力,更別提先前那狂暴的樣子了。

我有些愣神,人們也全然沒有從這無盡浩瀚的雨勢中回過神來,雨聲早已戛然而止,只剩下屋檐細雨“嘀嗒”的聲音在迴響。臉緊貼在窗戶上的孩子這時也可愛極了,張大的嘴似乎能塞下一隻皮球。雨似乎真的停了,它真會就此袖手?

過了許久,雨滴落的聲音再次在耳畔響起,果然,它並未為那短暫的瞬間作別,相反,剛才的雨,不過是盤開胃菜,就像拍黃瓜那樣美味,清新。雷聲滾滾,迴蕩著遠古的震動,閃電划過,撕裂著漆黑的天空。

這重來的雨,從天際傾斜,與呼嘯的寒風迎合,凝集的雨點在道路上所濺起的水花,好似條條翻躍的銀色小魚,又像盡態極妍的花在雨中傲然綻放。

這魚,這花,讓我想到“魚躍此時海,花開彼岸天。”它似乎像脫韁的野馬,在草原上不屈的嘶鳴,又似鷹隼翱翔天際的徹天一嘯,又如拼殺的陷陣士誓死一戰的怒吼咆哮。無盡的雨隨風墜落,肆意揮灑在這熱土,雨便籠罩在這片天地

雨從天際破空而出,宛如皓月當空,所有亮光都黯淡;繁星閃爍,所有星辰都墜落。這漫天的雨,來的沒有一絲猶豫與遲疑,有的,僅僅是剛毅的信念與決斷。

我有些疑惑,這雨為什麼面對未知的命運卻如此的狂熱與執著。望著窗外依舊浩瀚的雨勢,我突然明悟:這雨,又何嘗不像那些陷陣士,雖然不知道結果如何,但他們只為自己生來所肩負的責任而承擔同樣的命運,實現它與生俱來的價值。這雨,他們不知前路如何,他們所嚮往的,是他們引以為傲的自尊與不言畏的氣概。

這雨,所示的正是那一份敢為責任的擔當與面對未知領域卻不畏直面的勇氣。漫天的雨沒有再給我思忖的時間,他們正在接受最終的宿命。

我回到房間,提起筆,緩緩寫下四個字--雨起天闌

雨不再下了,一聲霹靂,結束了。

風不再理會此刻的萬籟俱寂,繼續在天地間悽厲,凜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