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時只道是尋常

誰念西風獨自涼,蕭蕭黃葉閉疏窗。沉思往事立殘陽。

被酒莫驚春睡重,賭書消得潑茶香。當時只道是尋常。

一闋納蘭容若的《浣溪沙》,總能讓我們想起許多美好的事情,或者,是後悔。

小時候,住在奶奶家。那時,爺爺奶奶就已經不年輕了,70多歲。那時候,我的衣食住行,一切的一切都由爺爺奶奶負責。早上,不管多累,多晚睡,爺爺都要早早的叫我起床;奶奶都要早早的為我準備早餐,每天在我起床洗漱後,都能吃到早餐,一刻也不遲。奶奶做的早餐,每天換一個花樣。一個周,甚至一個月都不重樣兒。只是很多事,當時也只道是尋常罷!

現在,我又回到了自己的家裡,去奶奶家的次數少之又少,甚至一兩個月都見不到一次。

前幾天,我去奶奶家。他們那蒼老如枯橘皮般的膚色,粗糙而黝黑。銀髮中,看不到一絲他們年輕時的樣子,看到我,憔悴的臉上露出了久違的笑容,有一種遮不住的喜悅。我突然心裡一驚,我已經多長時間沒有看望爺爺奶奶了?看到他們的笑臉,我聯想到了這一幕:

那時還在國小。我的好朋友的外公突然病危。她哭了。她的外公是最疼她的。中午,我陪她去看望了她的外公,她哭,她的外公也哭。她的外公輕輕地為她擦去了臉上的淚,輕輕地說了一句:“不哭。”她從來都沒有那么傷心。第二天,她面對的,就是她外公那具冰冷的身軀。她的眼睛紅腫了……

想到這兒,我看了一眼爺爺奶奶,爺爺81了!81!自從我回家住後,看望了多少次爺爺奶奶?我忘記了。並不是因為次數多而忘記,而是因為中間隔得時間太久,我記不清了。

我的好朋友,也像我一樣,以前外公對自己的好,都不覺什麼,只覺得是應該的。等到失去才發覺,自己錯了,沒有人應該為我怎樣,我們誰都不欠誰的。

時間如水,仿佛中間有河,你過不去。回首,看到夢裡花落知多少?思量,思量,焉得不思量?這種血肉至親,當時也只道是尋常。那種失去之後銷魂蝕骨的尋常。這是我好朋友留給我們的啟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