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

姐姐:

在我提筆寫下這封信時。你應該睡了吧,這樣也好,讓我一個人慢慢地傾訴,慢慢地回想,回想我們一起走過的時光。

姐,我知道家家有本難念的經,但我想我們家這本經實在是太讓人揪心了。我還記得2025年的春節,伯母來我們家拜年,看到我們家過得如此拮据,便和爸媽商量說要帶你出去打工。她說你成績不太好,還是家裡年紀最大的孩子,家裡這種狀況還讀什麼書呢,不如早點出去工作給家裡減輕點負擔。伯母是我們家族唯一的大學生,也是個有頭有臉的人物,她說的話我們都聽,爸媽也很同意她的想法。所以,姐,你這個連我們住的這個小城鎮都沒走出過幾次的高中生,還來不及表明自己的想法,就這么硬生生地被拽到了杭州那個燈紅酒綠的大城市。

那天晚上,你便上樓收拾東西了。我看見你默默地蹲在地上,把衣櫃裡為數不多的衣服一件件拿出來,再一件件疊好放進行李箱裡。你抿著嘴不說話,你的背影那么清瘦,不知你去了杭州抗不抗得住巨大的生存壓力。我承認有那么一瞬間我紅了雙眼,但卻不敢哭出聲來。

我還很清楚地記得。離開家之前你摸著小妹的頭說:“別擔心,等姐姐賺了錢就給你買好看的衣服。”那一刻,我心裡好難受。姐,我知道,你心裡一定也和我一樣難受,但你是大姐,你不能表現出一絲軟弱,所以才強顏歡笑,才故作堅強。

去了杭州,你當了一個小小的貨架員。每天清晨六點多鐘就要起床,然後幫忙接貨擺貨。那是你的第一份工作,很累,工資也不高。那時候,一有空你就會打電話回家。大部分時候,都是媽媽接電話,我們在一邊聽。你說了很多,說工作的委屈,說商場老闆的苛刻。有時候你說著說著就哭了,媽媽也忍不住抹起眼淚。有時媽媽也想讓你回家,但她每次又努力地說服自己——你才剛踏進社會,什麼經驗都沒有,受點兒委屈是正常的,時間久了就會好的。

姐,你看,一晃好幾年就這么過去了,你也早已習慣了打工的生活。每次我去找你,你都會問我,衣服夠不夠穿,吃得好不好,錢夠不夠用。姐,你對我的好,我都默默地記在心裡了。

姐,你在外面工作,一年難得回一次家。算一下,你已經有三個年頭沒有在家裡過除夕了。但是你每次回家,都是大包小包的。這個沉悶的家,也因為你的歸來而變得熱鬧,變得溫暖。

姐,你說你交男朋友了,他對你很好。雖然我與他未曾謀面,但透過你字裡行間的敘述。我相信他是個體貼的、能將你照顧得很好的男人。我能想像你依偎在他身旁時的幸福模樣,我祝你們永遠幸福,一直就這么牽手走下去。

姐,在寫下這些文字的時候,我幾度難過得不能自己。我想,這不是矯情,我只是很想你,很想和你說一些話。我一直相信,只要我們緊緊依靠,就能夠驅散這世上所有的寒冷。這就是血緣至親的力量,生生不息。

我想起了海子寫的詩:姐姐,今夜我不關心人類,我只想你。

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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