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間破舊的小屋裡，張奶奶昏昏沉沉地躺在床上，一陣劇烈的咳嗽使她只好硬撐著坐起來。她看了看窗外的太陽，已將近中午了，該吃藥了。
她艱難地爬下床，從床頭櫃下的暖瓶里倒了杯開水。因為天太冷，她的手抖得厲害，用了好大的勁才打開藥瓶，吃力地倒出了一大把藥，正要吃下，無奈久病體虛，手沒有力氣，水杯一下子掉在了柜子上。她搖了搖頭，吃力地扶著牆回到床上，蓋上那滿是補丁的棉被。看著自己眼前的處境，想起自己的三個兒子，辛酸的淚水就在眼眶裡直打轉。
唉，還是打開電視看看吧，至少能讓自己得到暫時的解脫。於是，她打開了家裡唯一的“貴重”電器——一台12英寸黑白電視機。電視裡正播放“聽眾點播”節目。只聽主持人甜甜地說道：“張奶奶，您的兒子為您點了一首歌，祝您生日快樂……”接著，響起了悅耳的歌聲：“世上只有媽媽好……”
聽著歌的張奶奶，不知為什麼卻覺得這歌聲非常刺耳，說不出心裡是什麼滋味。她回想起從前的日子：丈夫早早地離開，是自己含辛茹苦地把三個兒子拉扯大。那時日子儘管苦些，可看到兒子一天天長大，自己心裡就感到欣慰。好不容易熬過來了，三個兒子先後成了家，近幾年也富了，可是誰都不願意養她。今天是自己60歲生日，他們點歌給母親聽，是因為回心轉意、真心地祝福母親，還是想出出風頭、賺個孝敬老人的好名聲？
想到這裡，她更聽不下去了，忍不住低下了頭，眼淚一滴連一滴，打濕了滿是補丁的棉被。
唉！她長嘆一聲，心裡想，怪誰呢？以前三個兒子還小的時候，她對他們百依百順，從不缺他們吃穿，卻從沒有教育他們要學會尊重別人。三個兒子從小到大心裡只有自己，長大了以後不孝順老人還不是順理成章的事嗎？後悔又有什麼用呢？
第二天，在小屋的那張床上，人們發現張奶奶已經去世了。她那補丁累累的枕巾幾乎全被淚水打濕了。
人們都說，她死了也好，至少不用再受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