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煦陽光

那二月的冬陽照在我稚嫩臉上的時候,我迎來了人生中第六個春節。

春節小村裡的人自然是要買年花的。這樣喜慶祥和的氣氛,怎么能少了年花的點綴?那一朵一朵盛放著的雛菊,一瓣一瓣向四周迸發,迎著暖冬里的陽光,和煦綻放。像極了六歲的我,朝氣蓬勃。

爸爸向鄰居借了一輛人力三輪車,打算要載著我去花場置辦年花。他慢悠悠地拉車出門,使人微醺的陽光輕輕柔柔地灑落在三輪車的鐵皮上,令略顯破敗的三輪車也煥然一新。爸爸把尚不及腰的我抱上三輪車,還有我的小夥伴。我還依稀記得,我們在后座嬉戲打鬧,爸爸在前面蹬著車,認真地傾聽著兩個小孩的胡言亂語。我從后座望向他,他在笑,眼角皺起了微微的細紋。醉人的陽光環抱著兩個稚嫩的孩子,環抱著兩顆稚嫩的童心,還有一個帶著未泯的童心的老男孩。

那年夏天,陽光漸漸變得毒辣,穿透層層枝椏,照射到聒噪的、終日不知疲倦地扯著嗓子吼叫的蟬身上,也叫醒我的玩心。平日待在家中無所事事的我,興奮地拉著小夥伴,衝到了春日買花時的那片田地里。絢麗繽紛的年花早已退場,現在是被一大片的新綠主宰舞台。我們像是發現了寶地一般,翠綠的捲心菜,還未成熟的橘黃的小番茄,還有青綠的茄子。熱切的陽光把樹影剪裁得雜亂無章,映在田間小道上。

此後我們便常常光臨這片寶地。這裡有一條小溪,溪邊一排芒果樹,一大片半人高的草地,溪水裡若隱若現的小蝦,還有一隻終日栓在岸邊的小船――這裡有我們最大的樂趣。

我們常常躍躍欲試地要坐上那條小船,去看看青綠溪水裡游過的小魚,把手伸到溪水中,感受這透徹的涼意。幸虧有那棵芭蕉樹,讓我們在這樣毒辣的陽光里,可以享受著親水之涼,同時倖免於日光的暴曬。小船隨著我們的嬉鬧而微微搖擺,溪底淺淺的淤泥,變得清晰可見,散發著讓人喜歡的泥土氣息。不時有陣陣夏風拂過,雖然悶熱,但是經過芭蕉葉的搖曳,變得清涼舒適。夏日,這個生氣勃勃的季節,春日播下的快樂種子已悄然長大,在我們的笑聲中微微搖曳。

童年,似乎就在這樣一陣陣的笑聲里,在絲絲縷縷的陽光里消逝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