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離尤殤

天空那么薄,那么涼。

沒有理由,甚至藉口,相處兩個月後,顧顏回最終還是離開了。打不通的電話一直持續了很久,站在最初相遇的那個街頭,沈晴川雙手無力地抓著手機,一臉木然。

路人來來往往,匆匆忙忙,沒有誰注意到誰,沒有誰落步於誰。當初的他們就像現在的路人一樣,行色匆匆,擦肩而過。她和他沒有一句交流,直到意外的撞矢,不小心流露出了驚慌。緣分總是這樣,平行也會有意外的拐角。

顧顏回走得太突然,開始和結束像玩笑,沒有承諾的開始是不是一定要無言的結局?

沈晴川的眼裡有濃的化不開的霧,她緊緊攥著手機,一字一頓地寫給他簡訊,每個字都那么小心翼翼。

“你說過的,所以成為了過去的。你說的喜歡,是不是也只停留在那一刻,不知道什麽時候我的眼淚變得如此不堪,還是從一開始就已經這樣了。我愛你,卻是我恨你!”

顫顫巍巍的寫滿了一螢幕,頓了頓,她又一字一字逐字刪去。每刪一個字,就掉一滴淚,直到痛浸手指,蹲在地上撕心裂肺,她確實狼狽。

昏黃的老路燈下,她的身影單薄而孤長,一如深色的冬夜漫長,寒冷。毫無預兆,他就在她面前消失了,卻無法從她的心裡抹去。

月寒的夜晚沒有誰再允許誰把冰涼的手伸進誰的懷,愛的氣息隨風彌散。濃重的想念在空中瀰漫,化成若干相思淚隨夢化開。

那個熟悉的名字在她的夢囈里反反覆覆,他離她那么近,又那么的遠。她伸手想要一個擁抱,用盡全力可還是夠不著。

“顏回,你有看到嗎,我在這裡,抱抱我好嗎?”

如果這是結局,那么顏回你贏了。是的,我們薄緣,你的離開情非得已。

明媚與憂傷的碰撞

那年固安再次沙塵暴。灰濛濛的天空很厚很重,浮塵籠罩了大半個天空,偶爾一片昏黃。大顆粒的塵土在空氣中肆意囂張,輕薄的微塵到處沸沸揚揚。

公交站牌下,沈晴川眯著眼睛,看了一眼身旁站著的那個男孩,心裡竟浮起一絲悵然。

後來她在人群的簇擁下擠進上了公交,卻在刷卡時,感應器爆鳴了一陣。等她遲疑地落座後,肥胖的售票員走向了她。

她已意識到公交卡欠費了,可是掏遍了所有衣兜卻還是湊不夠二十塊錢!局勢急促,售票員不屑地瞅著她那窘樣用手示意讓她馬上下車,她紅著臉很尷尬地站了起來。

這時他身後的一個男孩也站了起來,他把數好的二十二塊零錢遞給了售票員,然後若無其事地坐回座位上臉看向窗外。

售票員的臉色一下子明媚了好多,她微笑著撕給沈晴川票,帶著一絲歉意走向了其他乘客。

當時的一幕就像電視劇一樣狗血,沈晴川怔怔地愣在那裡,感覺好像剛剛發生的一切都不關乎於她,可她確實又坐回了那個視窗。

幾分鐘的糾結後,沈晴川攥著小手,鼓起勇氣拎起背包坐到后座的他身旁。她輕輕攤開手掌,把手中僅有的十幾塊錢遞到他面前,小聲地說,“我就這麽多了,留個電話吧,我回學校還給你。”

男孩無謂地搖了搖頭,淺淺一笑輕輕推開了她的手,“我叫顧顏回,留個電話可以,還錢就算了。”

他把臉再次轉向窗外,他似乎很憂傷。明明說可以記電話的,卻並沒有當真。

顏回眼裡的光潰散得很快,那么明亮的眸,在陽光的奪目下一點點隱退,分明有一股透明的東西在躲閃。晴川再沒有挪位,她靜靜地坐在他身旁一樣的在看風景,只是顏回的風景里是流光溢彩的陽光,她的風景里卻是他的憂傷。

車開的很慢,路很堵,所以堵得他們一路無言。直到下了車,顧顏回才告訴她,他失戀了,卻習慣了這樣的每個周末過來坐一坐這班車。因為以前的這個時候,他的身旁坐的是他的女朋友。

他苦笑了一下,無奈的嘴角微微抽動“如果以前坐車是為了找她,那么現在就是為了找回我自己吧。”

他說他把她不小心弄丟了,所以還很想回去再看一眼,然後他哭了,像個孩子一樣趴在晴川的肩上肆無忌憚。

當時的陽光已變得很單薄,微微的有點涼意。晴川透過他的背,心突然顫抖了一下,好像看到了和他口中所說的那個跟她長得很像很像的女朋友。

明媚與憂傷的碰撞太容易毫無道理愛上。

晴川莫名其妙地扮演起來某人的角色,她輕輕拍打著顏回不斷抽動的肩膀,心疼地說,“別哭,我懂你,一切都會好起來的。如果你願意。我們來交個朋友吧!”

顏回擦拭了一把眼淚,突然很不好意思地從她肩頭逃離。

“對不起,我太壓抑了,謝謝你,我難以忘記。”他慌張的語無倫次,一雙清秀的眉眼單純到美好。

也許受傷會麻木一個人所有的不甘,她已留不住了,他的答應才會如此痛快。

牽手在肅蕭的晚秋,本本來就不夠美好,可他的話比寒冰還要涼人。

晴川說,“我喜歡你,從我坐在你身旁的那一刻開始。窗戶上倒映著你的憂傷,我看的清清楚楚。”

顏回輕輕吻了她,“我也喜歡你,就像喜歡她一樣,雖然我不想讓你傷心,可我更想讓你相信。”

晴川的心有七秒鐘的感動,然後潮濕泛起。她問他為什麽不可以比她再多一點點。

顏回嗅了嗅鼻子,笑得敷衍,“情非得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