費德斯學校的“不公平”

在英國費德斯學校學習、生活了一年,我看到了許多,也學到了很多,可以說開闊了眼界,也增長了知識。

費德斯學校已有一百多年的歷史,又是當今英國首相布萊爾的母校。有這樣悠久的歷史再加上沾了一些名人的光。費德斯學校在眾多名校之中可以說是出類拔萃,出盡了風頭。不過對於我這個羈旅於異地他鄉的中國留學生來說,我並沒有本院正宗學生的十二分自豪,卻多了怎樣向母校匯報,向父母交代的冷靜。也許是我孤陋寡聞或者少見多怪吧。這裡有許多有趣又可笑的現象,經常讓我咀嚼,讓我回味,讓我深思。

記得到費德斯學校的第一天早晨,我走在從宿舍到教室的路上。因為人生地不熟,我便緊跟著幾個高年級的學生。“站住!”聲音來自我的身後,我莫名其妙地向後望了望。一個年齡和我差不多的同學指著我說:“請快從草坪上走出來。”我很不明白,他為什麼叫我走出草坪,但我照著做了。那個同學倒很客氣,給我解釋說:我們低年級的學生不能從草坪上走,只有高年級的學生和老師們才能。我向他點了點頭,表示明白。

頭是點了,但我始終沒有弄明白的是,如果是“保護草坪,不許踐踏”的話,那么大家都不能走。既然老師能走,高年級學生能走,我們低年級學生又怎么不能走呢?

在英國上課,教室是不固定的,比如在這裡上完數學課後,又要到那邊上英文課,這就叫做“跑課”。這“跑課”走的路也是有別的,一條是老師和高年級學生專用的,另一條是專用的。想抄近借用一下那條專用路,這是萬萬不可的。中國有句古話叫做“大路朝天,各走一邊”,卻在英國這裡實踐了。

還有一件事也特別可笑。每到吃飯時間,老師和高年級學生可以大搖大擺地從正門而進,而我們這些國中生呢,只能從後門進。我想此事若發生在中國,恐怕學生要鬧翻天,家長要投訴,校長要挨批,門衛要被炒魷魚了。可這裡平平靜靜,安然無事,似乎天經地義就是如此。我哭笑不得之餘,還是夾著個飯碗從後門溜進才是。

其實,在費德斯學校,這類事比比皆是。比如高年級的學生有自己的私人房間、浴室、廚房,低年級學生則沒有這個份兒。高年級學生可以做值日官,讓你拖地板、擦玻璃、抹桌子等等,低年級學生呢,一切行動聽指揮,絕對地服從。有時,高年級學生還讓低年級學生給他搞了一點個人服務,你也得忍氣吞聲,多一點辛苦,少一點麻煩了事。最後,低年級學生一個個心眼裡都是:趕快長大,趕快升級,熬過了媳婦就是婆,等我們進了高年級,再加倍地補回來。

對於這樣的事,我曾經問過一些英國低年級同學公平不公平,他們都說不公平。我說,既然不公平,怎么又可以任其不公平下去呢?他們卻說,學校一百多年來的習慣就是這樣。我想,布萊爾首相先生現在高高在上,頤指氣使,是否就得益於他當年做低年級學生時遭受不公平的磨難或者積累呢?倘若這樣,我則願意多多地享受這種不公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