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10點20分,街上連個鬼都沒有。麵包店裡只有我和老闆。我沿著貨架慢條斯理的踱著步,心裡琢磨著該買哪種麵包。麵包店老闆也無聊得很,和我閒聊起來:“晚自習嗎?”
我說:“是啊。”
“喔,初幾啊?”
“高二。”
“看不出來啊。”
如果讓我以旁觀者的身份看,我也會以為我是國中生的。我看起來很瘦弱,事實上也很瘦弱,10月末的感冒到現在還沒好。
我終於選好了麵包。推開麵包店的玻璃門,回到吹著冷風且連個鬼都沒有的大街上。接下來我要回家,打開電視,吃麵包喝牛奶,然後刷牙,上床睡覺。這種生活日復一日的過下去,已然和我的生物鐘達成了某種協定,以至於某天不這樣過,我就會坐立不安。
我每天都過著一樣的生活。
我十七了。一個十七歲的高中生,成績很糟,有一點點網癮,每天都過著一樣的生活。我好像感到厭倦了。
我在教室外,扶著走廊的護欄,看著下面的男生打籃球,女生穿過操場走向食堂。所有的詩人都說,青春是彩色的,是華麗的,是一生中最燦爛的時光。可我從沒覺得我的青春過得很精彩——在我看來就像一杯白開水。
生活沒有驚喜,而我的腳踏車輪胎又被不知哪個惡作劇的搗蛋鬼給放了氣。對,還有一些倒霉。
但是,我真的討厭我的生活嗎?我真的厭倦了嗎?那我為什麼沒有任何沮喪的感覺呢?
我把打氣筒接到車胎上,一點一點的打著氣。我想,我並不討厭現在的生活,也許平淡,但這是我想要的生活。
我喜歡這樣的生活。平平淡淡,像杯白水,但有我自己的味道。我不喜歡扶著,我想過簡單的生活。
所以我依然在晚自習後買麵包。
十七歲,我想說,也許是平淡的生活,但我喜歡這樣的平淡。也許不會發光,也許並不精彩,但這就是一個真正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