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兒，今天我們一起去買菜好不好？”父親問我。眼角眯起，嘴微微笑著，像往常一樣。
本想拒絕，可抬起頭，按到那張寫滿期待的臉，又沒有了拒絕的理由。
熱鬧的菜場，各種檔口上小販們的叫賣聲不停。爸爸在攤前停下，拿出錢包。我看到爸爸掏錢的那隻手，上面有細細的皺紋，有棕色的斑點。爸爸的那隻手似乎老得比他自己還快。那隻手與他的年齡是那么不符。
爸爸發現我在看他的手，不好意思地咧嘴笑笑：“小的時候，每次帶你來菜場，你一定要牽著爸爸的手不放，你走得慢，爸爸走得快，我們倆就這么一前一後，大手牽小手走了好幾年啦……”
突然陷入兒時的回憶。我幾乎是小跑著跟上爸爸，他慢步走著。為了遷就我，那隻手總是向後撇著，等我追上他，便緊緊握著那隻手，寬厚溫暖的那隻手。有時我們在人多的地方走散了，我便在人群中找那隻手，那隻一直向後撇，張開著等我來牽的手。握住那隻手，是那么安心。
我回過神來，爸爸早已離開檔口向前走了。我開始尋找他的身影，眼睛卻一下子模糊——爸爸一隻手提著菜籃，另一隻手微微張開，向後撇著，一如小時候。
幾年沒有跟爸爸一起來菜場了，但爸爸永遠不忘伸出那隻手。他盼望著我能再一次緊緊握著那隻手，他怕我找不到他。
那隻手一直都在。
我聽見他在叫我了，他向後撇著那隻手，四處張望著，喊著我的名字。
我穿過那些小檔，穿過那些嘈雜的人群，向那隻手走去。
我聽見他在叫我了，我要去牽住那隻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