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次,我真內疚

李嘉豪

路過熟悉的街道,偶望公園的一角,卻早已找不回那熟悉的視線。內心被名為內疚的色彩填滿,早已變得蒼白不透明。

那是某年的盛夏。

“笨蛋。”同齡的孩子在我身邊圍成人牆,肆意的唾罵著我。對我來說是習以為常的事,從小不愛和人接觸的我,不明白他們究竟在想什麼。人群中一隻手向我襲來,我向後退了一步,天空傳來沉悶的雷聲,黑色已經溢滿了天空。他們緊咬牙根,握緊了拳頭。正當我迷惘之際,“喂,你們啊。”全部人都訝異的往後看去,那是一個看起來跟我年紀差不多大,頭上戴著一頂有著m字母的帽子,一件深藍色的外套搭配褪了色的牛仔褲。“不準你們欺負弱小。”我第一次覺得胸口很疼,一股莫名的衝動從身體湧上腦袋,直接衝著他來了一拳,“我才不是弱小。”他明明被我揍了,卻還露出微笑,也對我還了手。“喂!”所有人一擁而上,最後全部人都弄得鼻青臉腫。我和他無力地仰躺在地上,四目相交,會心一笑,“吶,我叫你鷹吧。”“為什麼?”我從話語中透露出一絲不滿。“因為你像啊。”他只是笑了笑。“那我怎么叫你呢?”“啊,那就稱呼我……”

記憶久遠,連唯一能被稱作朋友的人的名字都沒能記住,不,或許是我想要忘記,那是被我所容許的虛偽的權力。

夏天的一個傍晚,他突然對我說:“吶,我媽 媽曾說過,就算在國中之前沒有交到一百個朋友也沒關係,只要交到一個很珍貴的朋友就夠了。”那簡直就是我的內心獨白。“我會把你當作一百人份的朋友的。”他身體顫抖了一下,帽子遮住了臉龐,讓人看不清他的表情。“笨……”“咦,你說什麼?”“什麼都沒有。明天下午來這裡吧,我有重要的話想對你說。”“啊……嗯。”我點了點頭。

沒有童話會直接寫上幸福二字。

沉浸在夢裡的深夜,就像命運捉弄一般,我突然發起了高燒。第二天傍晚,夢魘似乎才享受完對我的折磨。時鐘的指針指向六。

那是我最後一次見到他,不久後才得知他那天就已經搬走了。那重要的話如同咒文一般化作內疚在我心中揮之不去,連好好說聲再見也辦不到。我已經是一名國中生了,有時經過公園,就會想起:“啊,不知道他有沒有交到一百個朋友。”再想想自己,現在的朋友也沒有多少個,不過,曾經有過一個很重要的朋友。

說好了兩人一起的線早已斷掉,留下的只有內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