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王。
高高在上，萬民臣服的王。
所以他可以做到，只一聲令下，便讓成千上萬的人失去性命，誰都不能反抗他，永遠不能。
“項王，你這樣做是錯的！”
“項王，你會毀了這個國家！”
“項王，你在走秦朝的路啊！”
……
“項羽，我荊天明從今以後要助劉邦統一天下，然後將這個國家解放出來。”
“項羽，你是個暴君。”
隨著那抹青色的身影漸漸消失在視野中，他沉思，然後向天大笑。
是么，連你也背叛我了。
很好，很好！
然後，他轉身，向大殿走去，面對眾多臣子。
“你們，不想跟隨本王復興大楚的人，都走吧！他日若再見，我定不會手下留情。”
一時間，眾臣議論紛紛，接連有人步出大殿。
不過短短半時辰，殿中竟只剩下不到十人。
“虞姬，連你也願意與我一起去送死么？”他苦笑。
“虞姬永遠與項王站在一起，即使……即使項王當虞姬是別人……”美人強裝笑顏，為他倒酒，褐色的眼眸中卻滿是藏不住的寂寞，和悲傷。
“項王，請讓虞姬與您一起上戰場吧！”
他愣，然後將美人擁入懷中。
“虞姬，項羽對不住你。”
“虞姬，若有來生，我定不會讓你這般，痛苦。”
啊啊，美酒在手，美人入懷，他本應該是全天下最幸福的。
可是，偏偏這般溫柔的美人，不是他的摯愛。
次日，美人戰死沙場，原本就軍心動盪的楚軍也接連戰敗。
混亂之中，他又看到了那抹青色飛揚，揮之不去。
明明是很淺的顏色，但卻那么的刺眼，那么的……遙遠。
天明，天明。他喊。
狂風捲起烏騅的毛髮，亦捲起了他內心的波瀾。
何時開始呢，他們不再如兒時般互逐嬉戲。
何時開始呢，他組織起反秦的軍隊，就如他希望的那樣；而他成為了一名劍客，就如他夢想的那樣。
何時開始呢，他們竟走上了兩條完全不同的道路。
而這路的盡頭，卻是無盡的黑暗，
這結局，竟是如此，令人心酸。
“項羽。”
青色的身影向他奔來，不可忽視的，是天明手中那把銀色的劍。
名劍，淵虹。
他沒有動，而是靜靜微笑，注視著青色的他。
直到利劍穿過他的身體。
他看見劍客的眼淚一滴一滴沿著臉龐滑落，掉在地上，濺起小小的水花。
忽然想起了從前。
項少羽，荊天明，還有月兒。
我們說好的，在秦朝滅亡以後，就到森林裡去隱居，三人一起。
要擁有大片大片的花田，然後我們就在那之間嬉戲。
那時候，蝴蝶會成片成片地飛舞在花間，在我們身旁。
可是，月兒被秦王殺了。
而我們，卻終沒有將這個夢想繼續下去。
他笑了，反而豁然開朗。
“小子，叫聲大哥來聽聽。”
眼前的劍客抬起仍然帶著淚痕的臉，也笑了。
“你叫我爺爺我就叫你大哥。”
他用帶血的手撫上劍客的臉頰。
“對不起，我先走一步了。”
縱身一躍，身後便是滾滾烏江。
天明，天明。他喚。
他看見劍客眸里再次閃現淚光。
天明，今生能遇見你，與你一起滅秦朝，我已無悔。
我項羽，不枉此生！
他看向烏江的滾滾怒濤，忽然感覺一陣輕鬆。
他看見虞姬站在那波濤之上，向他伸開雙臂。
他閉上了眼。
虞姬，項羽來赴約了。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