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至踏雪

今天冬至。

夜間就聽到雪聲。窗外雪映如晝。瞥一眼樹枝凝雪,差一點不能入寐。

慣於早起,料想這大雪天無地走拳了,便姍姍弄遲,故意扽一扽心性,待天亮後好拍雪景。走出樓院,天色仍不分明,銀裝素裹的一片混沌。

路上已有行人,匆匆的為了生活。雪被汽車軋癟在路面上,叫人心裡難受。雪似乎停了,卻又絲絲點點的不斷。舉機欲拍柵欄上的雪,卻總不曝光,原來是天色太暗,光線不足,且往前去。

來到練拳的留園,陳式柳一個人在走拳,雪地里掃出一片地兒,紅上衣,光光的禿額,映著白雪,率先走進我的取景框。

小路上雪沃氣清,咔嚓咔嚓的腳步,踩出聲聲新月詩。

沒踝的白雪。漠漠的天空。打開播音器,傳出譚富春的諸葛亮:我本是臥龍崗散淡的人······我正在城樓觀山景······有些蒼涼。忽而是于魁智的林教頭:大雪飄,撲人面,朔風陣陣透骨寒·····悲憤荒寒悽愴綿綿······豹子頭槍挑葫蘆,目盡山河,踏著那碎瓊亂玉,迤邐前行。

般河邊,野望迷濛,樓接渾茫。一株老柳,淞滿白雪,仿佛大漠裡的胡楊。石拱橋橫,湖面上枯樹枯蒲著雪披素,清姿難畫。路邊的松槐竹楸,被雪呈瑞。一女子站在欄桿邊拍雪,一女子撐著紅傘走下河堤,一個女子帶著兩隻小狗踏雪,叭兒狗在雪地里吠叫,不會是蜀犬吠日吧。一一入我鏡頭來。

細雪又起,撒鹽空中差可擬的味道。

因了這雪,一切都豐腴著詩意。我想到野外去,可是太遠了,也不會有瘦驢梅花,只好玄想而歸。諸葛亮站在空城的敵樓上:我面前缺少個知音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