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用愛懲罰我——續5

<翻過這座山>

翻過這座山,你會看見絢麗的陽光,生活一馬平川;翻過這座山,你會觸及到幸福,走向痛苦的終點;翻過這座山,你會有更輕鬆地笑,贏得更多愛和溫暖。

奇在操場上這樣對我說,我知道他一直在鼓勵我、引導我走出痛苦的深淵。奇笑著拉著我的手說要帶我去踢足球。聽後,我驚恐的甩開他的手,側過身子急促的喘息著。那血色的記憶又浮現在我眼前:遠去的足球,血色斑斕,弟弟輕啟的唇,他蒼白的臉色,丟在馬路上的黑色的小鞋,我沾滿血的雙手……我抱著頭,輕聲抽泣著,我受不了這一次次的痛苦的折磨,我擺脫不了著血色的記憶,死亡、罪惡一直在糾纏著我,我似乎不能呼吸了——

奇看著處於痛苦中的我,無奈地踱著步,他突然拽著我向操場上跑去,我就像一個包包一樣被他粗魯地甩在地上,淚眼矇矓中看著他氣得發青的臉,我有些害怕,奇從來沒有這么生氣過。

為什麼你不能原諒自己!難道你像你弟弟一樣死去才叫贖罪嗎!你父母都原諒了你,你不要再自以為是的懲罰自己了好嗎!

騎兇巴巴的吼著,我好怕啊,我突然怕奇恨我、不理我,淚水來得洶湧,我不敢看奇的眼睛。

求求你放過你自己吧!好嗎?一切都可以重新開始的,一切都可以用愛來彌補!你醒醒好嗎,你知道你這眼折磨自己會讓多少人陪你傷心難過嗎?!他仍舊吼著。我站起來,向遠方走去,只留給他黑色的背影。

你以為這樣就能多掉嗎?你必須勇敢的面對!你必須面對!奇追上我,雙手用力的抓住我的胳膊。

你到底要怎樣?我甩開他的手哭喊著:我就是不能面對!我不敢面對!我閉上雙眼就看見弟弟死時的樣子,我閉上雙眼就聽到他在喊我姐姐,我閉上雙眼就看見血色,我會恐懼,我能怎么辦!你到底要我怎樣?我也想解脫!但我做不到,我真的做不到——我哭喊著,跪在地上。

奇抱緊我,輕聲安慰著我:學會面對吧,我和你一起面對,不要懲罰你自己也懲罰了愛你的人,你該替你弟弟好好活著,這樣你父母才會快樂。你知道嗎,你就是他們的快樂,你就是他們的全部。

奇帶我去了孤兒院,那裡,有很多和弟弟年齡相仿的小孩,看見他們活蹦亂跳的樣子我的心更痛了。如果弟弟活著,他一定是我們的陽光寶貝。

如果你想贖罪,把你欠你弟弟的愛分給這些小孩吧!你還有父母愛你,而他們卻沒有得到愛的機會了,你是幸福的。

我哭著抱起一個三歲左右的小孩,他和弟弟一樣,有著紅撲撲的小臉、胖胖的小手。他撲棱著明亮的大眼睛看著我,小心的幫我拭去淚痕:姐姐,別哭了,和我們一起踢球好嗎?我看著他可愛的小臉點點頭,吻了他,像小時候親弟弟一樣的感覺。

奇站在一邊看著我,他笑著,笑得那么溫柔像春天的風拂過,給人力量給人希望。這些小孩很可愛,他們拉著我和奇請我們去玩遊戲,我終可以放開了,和他們一起玩著,它們就像我弟弟一樣,看見他們的笑臉我就會高興。十幾年來我第一次踢足球。

奇說我終於翻過了這座山,他說我是世上最溫柔善良的女孩兒,又是世上最需要保護的女孩兒。我笑著點點頭。

陽光便撒了天地,有些愛永遠是沒有罪的,只要你擁有愛你就是世上最幸福的人,你就沒有理由墮落,因為你的快樂牽動著愛你的人的心。世界上最嚴厲的懲罰不是肉體上的折磨,而是精神上的折磨,是最無私的愛最寬容的心。世上最完美的贖罪,是把愛傳遞給身邊的每一個人,讓彼此都好好活下去。而我終於明白,我錯了,我會好好活著,代弟弟好好活著。

<謝謝你們愛的懲罰>

爸、媽、奇,謝謝你們愛的懲罰,讓我成為世上最幸福的女孩兒,我知道幸福一直沒有走遠,只是我始終沒有勇氣去接受。對不起!那些年少無知的日子中我任性的懲罰著自己卻也懲罰了愛我的人,對不起!我會好好活著,我會努力讓身邊的人幸福快樂一生。

之後我寫了一篇小說——《愛的懲罰》,心中有太多的歉疚,太多的期望,我要寫出最光明的人生,算是對弟弟的悼念,他永遠活在我的心中。

我和奇約定好了,我們要資助一家孤兒院,然後一起照顧父母,照顧孩子。爸媽也開朗了許多,看著他們的笑我會很幸福。世上本不缺少愛,只是看你願不願意交換,是不是願意付出,是不是願意接受。對愛慷慨的人往往會贏得更多的愛。所以不要在乎你失去多少,要關注你可以得到多少、可以給別人多少。

爸媽,謝謝你們愛的懲罰,你們讓我得到了太多愛,你們讓我明白什麼叫贖罪。

我終於可以微笑著仰望天空,一眼破碎的眼光中我看見弟弟幸福的笑著,他抱著足球向我招手:姐姐,我們一起踢足球好嗎;姐姐,這朵花好漂亮啊;姐姐,你永遠陪我玩好嗎?……

對不起!弟弟。對不起!爸媽。對不起!奇。我永遠愛你們——

於2010.4.25完

濟南歷城第一中學高二:李茂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