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重慶

“君問歸期未有期,巴山夜雨漲秋池。何當共剪西窗燭,卻話巴山夜雨時。”巴山——山城重慶,一個我魂牽夢縈的地方,一個我夜夜思念的故鄉。

那年,為了夢想,遠離故鄉,踏上來北京求學的路。三載時光,京都夜雨綿綿,天朝故宮恢弘,只是時間越長,就越想念巴山的夜雨嘀嗒,山城古鎮幽幽。並非不愛北京的燈紅酒綠,只是比起它的的繁華,我更愛重慶那條石板路上的那一抹青苔。

記憶中,那是個靜謐的城市。

清晨,牛乳般的濃霧才剛剛散去,香濃的油茶就拉開了一天的序幕,在這個傳統與現代相結合的城市裡,每個人生活都是那樣閒適。我最愛的就是手捧一塊糍粑,溫暖上學的路途,喝一口油茶,抵擋了秋冬的寒風。

油茶剛剛送走最後一批早起的客人,善良可愛的阿妹們又開始忙活了,青蔥般的纖纖玉手在熟練的采辣椒,擇菜,捻茶…太陽還未過頭,九宮格的火鍋內就注滿清澈的泉水,火焰歡快的舔舐著鍋底,水歡叫著,貪婪的吞噬著火紅的朝天椒,牛油滋滋作響,熱氣騰騰的土灶老火鍋濃縮了重慶人的熱情。亮澄澄的湯汁紅似火,麻辣辣的滋味讓人臉上飛起了紅霞。一陣酣暢淋漓之後,剩下的,是無盡的回味…

近黃昏,這座古老的城市伴著微風開始緩緩敘述我與它之間的故事。在黃桷樹的樹蔭下,大人們擺開木製的八仙桌,泡一壺醇香的碧螺春,悠閒的開始搓麻將。老人們搖晃著蒲扇,在搖椅上半眯著眼,或許在回想他們曾經美好的時光。我們這群小孩子是一分半秒也坐不住的,在麻將桌和黃桷樹之間打鬧,免不了大人的輕呵,但笑聲宛如銀鈴,傳了好遠。夕陽正好,蟬聲正恬,褪去燥熱的陽光,透過繁茂的枝葉,斑駁地輕灑在人們身上,微風伴隨著碧螺的醇香與黃桷的清香,吹去了人們一天的疲憊,也微醺了我回憶里那段難捨的舊時光。

大概山城的魅力就在於這一天從早到晚透出的那股悠閒、舒適。儘管我在千里之外,但是那屋檐上滴下來的雨,那上清寺里的香爐,那翻滾熱辣的火鍋,卻依然我的心頭蕩漾、徘徊。

離家三年,沒有纏綿的夜雨,沒有靜謐的古鎮,更沒有香濃的油茶,一切都煙消雲散。我只能站在北京清晨冷冷的街頭,手捧冰冷的豆汁和油膩的焦圈,去懷念山城,懷念那裡的每一條石巷,每一張笑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