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仰著頭,目不轉睛地望著夜空,手指移動著:“一顆星,兩顆星......”在一旁的奶奶摟著她的肩膀,樂呵呵地看著她。
“奶奶,您也來數星星吧。”她停下來說。
奶奶慈祥的目光落到她充滿天真的臉上,剛想說什麼,只聽她喃喃自語起來:“我同學說呀,只要每天晚上數星星,數上四十九天,就能夢到自己最想見的人了。他們說這個方法很靈驗的。”她側過臉問:“奶奶,奶奶,你告訴我,我也這么數,能見到爸爸媽媽嗎?”
見到爸爸媽媽是她從小到大最渴望的了。她一直和奶奶在一起,爸爸媽媽長啥樣她不記得。只是奶奶常常會向她描繪起他們的模樣,和她說起他們的趣事。她聽著很高興,她始終相信奶奶的話,相信她不是別人口中“沒爹媽的野孩子”。但......如果能見上爸爸媽媽一面就好了,哪怕是在夢裡。她的臉上流露出一種按捺不住的驚喜,她的眼睛亮亮的,期待著奶奶給她一個滿意的答案。
奶奶心裡一愣,隨即微笑著說:“是呀是呀,小如能見到爸爸媽媽了。”就在她滿心歡喜,回頭繼續數的那一刻,奶奶的笑容僵住了,目光不由地黯淡了。她沒看見。
她繼續數著,一次比一次更認真地數著。冥冥中,她的話不知不覺的少了,她迫切地想看見爸爸媽媽。夜空下,她沒有像往常一樣給奶奶講故事,和她拉家常。奶奶默默地看著她,依舊微笑著,可目光里卻多了一絲難言的隱痛。她沒看見。
一天,
兩天,
三天,
......
時間的車輪終於轉到了第四十九天。她的臉紅撲撲的,有些不知所措。她第一次發現晚上如此美麗,滿天的星星像捕魚人撒下的浮標把夜空搖得一閃一閃的,她仿佛看見了夢中爸爸媽媽在向她招手......
第二天,她很早就醒了。奇怪,她並沒有夢到自己朝思暮想的爸爸媽媽,但那個夢確確實實做得那么美好。她仔細回想起夢中的場景:那個滿頭銀絲,佝僂著背,和藹地向她微笑......這,這不是奶奶嗎?她猛地想起這幾天一心顧著數星星,卻忽略了身邊的奶奶。自己這是怎么了?奶奶悉心照顧了她這么多年,不讓她受一點傷害,可她自己呢......想著想著,一股愧疚之情從她心底油然而生。
她興沖沖地奔到奶奶身邊,在奶奶耳邊輕輕低語了幾句。
奶奶由衷地笑了,仿佛聽見了世界上最好聽的聲音,眼裡有東西在閃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