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也是我早就列好的文題,當我還坐著汽車行駛在顛簸的公路上時,我就已經想好了,要寫一篇關於我的村莊的記事,為那些愛我的和我愛的人們。
――寫在前面的話
俞奶奶家的門前照舊擺著自己搭的小石凳,劉爺爺家的院子還是比路面低個十幾厘米,謝家房後的空地上,野菊花又開得一簇一簇。我的村莊也還是那個寧靜的樣子。深呼吸,是村莊特有的清新空氣,空氣里有松脂澀澀的香,這層香裹著我的村莊,我的村莊在它的懷裡安靜地睡著。
姐姐說得對,我們都是戀舊的人,當看到寒鴉倚老樹,或者舊田生新苗思家情緒就會抑制不住地一漲再漲。離家兩載,最怕夜深人靜又恰巧失眠。
趴在枕頭上,“藍月亮”淺淺的香味鑽進鼻孔里,樓外的廣播在沒完沒了地唱。
大爺爺家的小松樹已經很高了呢,三爺爺的老榆樹沒能跟著去新家,我們家以前的小院,是四奶奶他們打理照顧。那是個偏冷的小院,藏了很多我陳舊的記憶。還有許多說不出的恐懼。
站在門前迎著東,西邊麥場的老楊樹上還有我偷偷刻的字。斑駁的老樹,對不起,我沒能如約去看你。夜裡的小鴉又調皮了,“哇哇”地又讓你失眠了。
三兒的魂有沒有回來過呢?俞奶奶還在一個人獨自心傷吧?那年的噩耗走後,只留下一個爭奪財產的笑話,逝去的人兒多好,沒有了塵世的煩惱。
養蜂人把營地扎在了村莊的盡頭,昏暗的帳篷里盛滿了甜蜜,那個四十歲左右的阿姨笑起來很美。帳前的背簍里放著剛采的蘑菇,也許那一整天我們都在重複他們走過的路。要不,怎么只我們空手而歸?
熱鬧的人,你怎么不出去瘋癲一下?光陰走了,留得住的又究竟是什麼?你回來,不要再去細數你的石頭,它們並沒有你想的那么有情有義。
對了,對了,還有我的國小校,紅瓦白牆,霞光照耀。我種的小松樹怎么已經不見了?
握握手,還是那個溫度,老爺爺溫暖地笑:“寧子,你回來了?”是的,我回來了,那年爸爸尷尬地走,如今我回來了。
晨讀的田埂上長滿了青草,伴我早讀的人兒也初嫁了!還好,還好,站在那個位置看夕陽,還是同以前一樣美好。
麻雀的“青塚”早就不見了,舊時的鳥窩也被掏空了。那一大片草地還在,藍天映綠草,我在中間,何其渺小!
是的,我願成為一棵小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