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泓清水需要緩緩地流動,卻又不能肆意橫流,人的生命也得在固定的軌道上運轉,卻又能夠在行進之中轉出花樣的精彩。
在風裡我尋找到了那個身穿大衣和戴著紅色獵人帽的少年霍爾頓?考爾菲德。我追隨他的步伐,伴隨他一同流浪。一路上,這個曾經內心充滿黑暗,刻著醜陋渾濁痕跡的男孩,終於尋找到了埋藏在心中的守護孩子和童真的夢想。儘管他的肉身被放蕩在無邊無際的路上,而他的精神卻在進行著勇敢的守護。曾經無惡不作的他漸漸褪去了身上的黑暗與邪惡,去追求溫存在這個世界上的真善美。“我只想當個麥田裡的守望者。”他在改變自己內心的同時,也用守護純真的力量感化了大人們鈍化的心靈,讓悲觀空虛的美國人在酒精與毒品之外找到了新的精神領袖,去重新傳遞被忽視已久卻又觸手可及的溫暖。
塞林格筆下的霍爾頓正是這樣一個流浪者,堅守著保護孩子的夢想與責任,在成長的道路中改變自己的同時,又影響著一代又一代的人去改變這個冰冷如地窖的現實世界。
在真善美真正到來之前,一些人在固執拘泥的掙扎中茫然死去,而另一些人卻在蛻變中獲取了新生。就好像能夠伸手觸碰到艾略特的荒原,卡夫卡的城堡,陶淵明的田園,史鐵生的地壇……他們在重重逆境裡把自己拔了出來,把絕望變成希冀,將黑暗變成光明,拾起遺失在烏煙瘴氣中的信仰,義無反顧地堅守著深藏在心中那塊靜謐的淨土,使之得以永存。
在“文革”中蛻變了自己的“七月派”詩人牛漢先生,儘管他的人格受盡了侮辱,但是他努力改變自己的生活方式,投身寫作,內心從最消極的死亡之念頭飛躍到達重生之希望。他曾說:“面對荒誕和罪惡,我變成了一隻衝出鐵籠的飛虎,詩正是扇動著的翅膀。”詩歌陪伴著他在痛苦的歲月里仍舊堅守著他對於生的追求,讓他衝破阻撓,浴火重生,化作了鳳凰。
在兩百多年前,一位同樣擁有著文學殿堂之夢的老者被驅逐出了自己的家鄉,他的靈魂被無情地拋棄在荒涼的格尼賽島上。但是他並沒有就此將靈魂埋葬,來到小島的第二天他便寫信給法國的妻子。
“我很好,我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想念你和孩子們。”
維克多?雨果歌頌底層人民的勇敢與善良,通過文字改變了當時法國黑暗殘酷的現實,為之添上了一抹人道主義色彩。他堅守著對祖國與家人的熱愛,帶著不向黑暗勢力妥協的信念把被驅逐的苦痛改變成為愛與想念的力量,驅使自己繼續進行文學創作,於是氣勢恢宏的《歷代傳說》問世,不朽巨著《悲慘世界》也橫空出世,叩響世界人民的心扉。
在被人們熟知前,他們或許是大千世界中一粒四週遊動著的渺小塵埃,但他們卻又是承載著歷史巨大悲痛的塵埃。儘管總是在迷茫的霧中流浪,但他們又在迷霧中或是改變消極的心境,或是轉變對生活的態度,或是摸索新的生存方式,在被鞭撻與壓迫之中不屈地仰頭注視著天空,尋找最適合自己的生命方向。
堅守是一種根基,改變是一種思考,在堅守與改變中他們留下了對真善美最好的詮釋。
那些永遠不會消失在時空里的孩童與愛,文字與夢,那些悲壯的歷史無法暗淡的一幕幕堅守與改變,在即將迎來黎明的世界中熠熠生輝,陪伴著靈魂漂泊在路上的我走過一個麥田式的青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