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運的凌厲鋒芒一次次刺向我瘦弱的身軀,難免戰慄,但絕不懦弱。我甘願是我,一朵普雅花,一朵等待了九十九年,只為一次綻放的普雅花。
那些年,黯然沉默。
堅硬的沙石擠壓著我弱小的身軀,冰冷的溫度中我發出沉重的喘息,深深埋壓於土地之中,被譏諷,被輕視,被貶低,被嘲弄。在這與世隔絕的高山之巔,甚至沒有人相信我是一粒花種,遑論有怒放的那一天。
維蘇威的熔岩,西伯利亞的狼煙,我也曾感嘆冥冥之中的劫數難逃,甚至被接踵而至的苦難蹂躪得不堪一擊。然後,不語,承受。
是花,就要開放。我是普雅花,我要怒放!曾無數次幻想過我秀挺歡欣的枝條上閃過的露珠,幻想過我仰面花開時萬物驚艷的神情,於是,我紮根更深,枝椏更挺,蓄勢綻放。
那一刻,怒放永恆。
那夜的暴風驟雨後我抖擻精神,花蕾綻開,花瓣伸展,一半在塵土裡安詳,一半在風中飛揚。我,普雅花,沒有樹葉庇護,沒有蜂蝶簇擁,無謂花香四溢,無謂顏色驚艷,這是我獨一無二的怒放。
雖然,花枝搖曳後發現所有的激揚吶喊還會歸於平靜;雖然,一次絕美的綻放必定要以承受與掙扎作為代價;但我依然能聽見生命的吶喊:我心甘情願,我不悔初衷,選擇了這條路,平坦也好,崎嶇也罷,我得走下去,我要走下去,我能走下去!
誠然,作為普雅花,我的綻放並非美麗得驚天動地,也絕非香艷得驚世駭俗,但我確確實實在這世間綻放了一次——一次,足矣!
那么,我願意,用一生的時間做我自己,這朵叫做普雅的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