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金色的橋

每個周日都有種似曾相識的忙碌感壓迫著每個人的神經。我想,這大多都是來著那些人說的所謂“周一綜合症”吧。一如既往的,我從家收拾好行李出發。等車,上車,然後機械的下車。經過那條我每次上下學必經的路——也包括我現在腳下的這座天橋。我發現周圍的人也都是如此,這樣忙碌的生活著,為了追名逐利,為了金錢地位,甚至都沒有時間好好回望一眼曾幾何時自己所堅持的東西,這不免又讓人感到嘆息。神色凝重的上班族一邊咬著麵包一邊翻看手裡的公文,從這座經歲月打磨的有些陳舊的天橋上匆匆而過,沒有人停下,沒有人抬頭,他們看到的是眼前腳下的路。我也一樣,邁著疾行的步子踏上橋的一端,又埋首大步向前。耳畔呼嘯而過的風聲是來來往往人群急促的腳步聲,如此雜亂無章的,像是踩著疾馳的風。突然。我聽見空氣中傳來一聲虛無飄渺的輕嘆,像響雷中的呼吸,細小而又微弱。我回頭,迎面向前的人流擦肩而過,剩下僅有的幻覺,然而至始至終停下的,只有我一個。不免有些可笑的牽動嘴角。或許在繁華的大都市永遠也不會有人停下腳步駐足觀望,只是欣賞一下這個自己在匆匆中從未正眼瞧過的地方。我繼續走著,那嘆息聲就像詛咒一樣一直在我耳邊來回晃動,讓人煩躁不安。這次我沒有回頭,而是隨著聲音的源泉倒退,這才睹見了橋首的那一幕。身著灰衣的老人提著塑膠桶半蹲在橋頭,手上的半塊抹布已髒舊的不成樣子,老人埋首,認真仔細的用那僅有的小碎布一點,一點的擦拭著天橋上的污漬,顫抖的手因上了年紀的緣故一直哆嗦著,卻還是堅持在自己的崗位,也許這就是書上所說的執念罷。我站在橋上,俯瞰著用布撫摸著天橋的老人,他的動作這樣輕緩又這樣慈祥,像對待自己的愛人一般。這個畫面在這樣的午後顯得那么和諧。可是,這座天橋已經很多年沒有人來打掃了,髒到連清潔工也不願再來。而這位本該安享晚年的老人,他在做什麼?他在用自己瘦弱的肩膀保護這座同他一樣老的天橋。我想笑,可我知道我沒有資格,應為我只是一個軟弱的旁觀者。也不知道看了多久,來往的人都大步流星的走過,又有誰會像我一樣做短暫的停留?在世人眼中這只不過是一座用來連線兩岸的普通橋樑,沒有人在意它是否會願意久居還是繼續“骯髒”下去。我忍不住嘆息,耳畔仿佛又聽見它自憐的聲音,它在說話,它想讓人傾聽它的故事,而那位每天都來得老人就是天橋唯一的聽眾。老人用自己覆滿歲月的雙手慢慢洗淨天橋傷橫累累的身軀。老人的手撫慰著的不僅僅是天橋,還有我們這個扭曲的世界的心。也不記得是從什麼時候起,這個世界已經沒有了愛心,有的是利慾薰心,所以人們早已忘了什麼是人間真情,這樣的世界啊。下了天橋。我走在趕往學校的路上,再次回望的時候,那橋竟是鍍上了一層明晃晃的金縷衣,這耀眼的金色在照亮著我的前方,指引我未來的方向。睜開眼的那一剎,那好像有什麼,原來是感動的熱淚正從眼中流出。

高一:張文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