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她

我知道已是黃昏,斑斕的光彩爬滿了車廂,撫摸著我懷裡的小提琴始終賴著不走。我只是個流浪漢,用我的小提琴過著一種如乞丐般乞討的生活。“啪嗒,啪嗒……”車廂里傳來腳步聲,聽這聲音,我能感到這人好像趿拉著拖鞋,可是大冬天的,誰會穿著拖鞋出遠門?這不免使我感到奇怪。在我困惑時又傳來一個女人的聲音:“女兒,好好照顧自己,到了學校記得給我們打個電話。”那個女人把行李放在我的座位旁邊,又向她的女兒叮囑幾聲就下了車廂。

那個女孩坐在我旁邊,或許為了打發旅途的無聊,或許她被我懷裡的小提琴吸引住了。良久以後,我聽到女孩悅耳的聲音:“叔叔,你會拉小提琴嗎?我好羨慕,你能拉小提琴給我聽嗎?”我被她天真的話給逗笑了,心想拉小提琴有什麼的,再說要聽我拉小提琴得給點小費,我拉琴可不是白拉的。但我不想一開口就談錢的事,於是我問那女孩,才知道她是長沙美術學院的學生,到那學畫畫。聽見她的話我不免感興趣,我小時候也是多么希望能畫畫呀,可是我……那個女孩看出我臉上的興奮,說道:“叔叔,要不我畫個畫給你,你也用你的小提琴拉個小曲給我聽吧!”“好啊。”那個女孩拿出她的畫板給我畫畫,我能感覺到。但又覺得她拿畫板似乎很吃力,她畫畫的時候占了很大很大的位置。“嗯,夕陽是溫暖的橘黃色,車窗外還有碧綠的田野……”聽到她說話我傷感起來,我看不見。那個女孩好像看出來了,她愧疚地說:“對不起,叔叔,我不知道你是個盲人。”我勉強地微笑著:“沒事,我想你的畫應該畫得很好。”那個女孩畫畫的時候,我雖然看不見她在畫什麼,但從她的描述中我能覺察她描繪了多么美妙的景象。

為了感激她為我畫畫,我也用小提琴拉一首《橄欖樹》給她聽。我拉著小提琴,沉醉在我的樂聲中,似乎忘了坐在我旁邊傾聽的她。一曲結束之後,那女孩興奮地贊道:“叔叔好棒,你拉的曲子真好聽!”接著傳來,不連貫的異樣的掌聲。

到站的時候,我們都站起來,無意中我碰到她的袖子。令我驚訝的是竟是空的。“啊?!……你?……”“叔叔,剛才,我是用腳丫畫畫兒。”她平靜地說。“什麼?!”我被強烈地震撼了。當我還在驚嘆時,有人來接她下車了,她向我告了別,於是我只聽見那“啪嗒、啪嗒”的腳步聲又在車廂里響起來,漸行漸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