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事,沒有以後

有一次在家收拾舊衣物,就發現了這根梧桐拐杖。那是太婆的。

在我還沒有正式上學之前,常常跟著奶奶上她家溜達。

奶奶的家鄉在漣水,奶奶是從那裡嫁過來的,但除了奶奶嫁地偏遠外,奶奶的其他兄弟姐妹都在家想結婚生子。所以每次奶奶回家,總是被太婆說:“又浪費錢了。”但太婆見到跟在奶奶身後的我時,又轉怒為喜:“這是小三家的丫頭?長這么大了,來,過來給太婆瞧瞧。”而我則更望奶奶後面鑽。太婆則一臉尷尬的笑。

午後,隨著奶奶向太婆家走去。

太婆住的地方在一片小林子裡,到達那兒的話還得經過一座橋,橋底下長滿了荷花。在太婆的院子裡,有一隻兇悍的大公雞狠狠的瞪著來人。我就從口袋裡掏出小鞭炮,點著,擊中目標。只聽“啪”的一聲,大公雞身上的毛被我炸掉了好幾根,我跟著偷笑。大公雞似乎被我激怒了,向我“飛”來,還未到我面前,就被一根梧桐拐杖給攔下。太婆站在我面前,拐杖點地,生氣的說:“怎的,還反了天了你,能幹了是不是?過幾天就把你給吃了。”大公雞灰溜溜地走了,走之前還惡狠狠的望了我一眼,我向它吐了吐石頭,太婆則回過頭來,寵溺的摸著我的頭:“沒事吧?明天咱就把它吃了。”我木訥地點頭。太婆又從房裡拿來花生和自家做的米糕和地瓜乾子,我身上的所有口袋被塞的滿滿的。最後,太婆又抓了一把果子放在我手裡。唉!當時我全身上下都在透露著一個信息——我是吃貨。太婆則很滿意地看了看她的“傑作”。隨後,我就被遣到別的地方玩去了。

裝滿食物的我站在院子中間,環顧四周,發現太婆的院子裡有好多稀奇古怪的東西:有很久以前用來磨麵的石磨;有豎直形狀的勺子;還有一個用來剝落玉米粒子的東西,叫什麼給忘了。我最喜歡的是太婆掛在牆上的彈弓。我拿著它到後面林子裡打公雞,用吃完的花生殼當炮彈(打起來不怎樣疼)。如果氣急了,就抓起一塊大石頭,往公雞砸去,林子裡就響起公雞的哀鳴聲。

口袋中的食物差不多已吃完,奶奶也快回去。每當這時,太婆總依依不捨地送我們離開。

在車上,我總會在已經吃光了的口袋中找到太婆晾的地瓜乾。但,從前幾年開始,我從未吃到太婆晾的地瓜乾,而伴隨我的,不是太婆,只有那根梧桐拐杖。

有些事,沒有以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