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裡的大黃狗

南方,氣候開始轉涼,雖不似北方寒風雪花般粗獷,清晨的寒意卻也無聲息地慢慢侵入骨髓。這邊雖沒有暖氣,不過我卻體會到了一個行之有效的取暖方法,那就是跑步,奔流的血液驅走冷意。剛剛食堂吃飯,不知是因為落幕的清涼,思緒回到了家,想起了家裡的大黃狗;還是因為無意想起了那隻狗,一下子又開始想家。作為土生土長的農村娃,而且是欠發達的地區,每家每戶的小笨狗(學名應該叫田園犬)必須是童年時候不可或缺的小夥伴。20年前,農村里娃也多,幾乎沒有獨生子;狗狗也多,家家一隻看門狗,幾乎沒有拴著的,整天散跑著,冬日空曠的麥田裡,經常見到一群狗狗,多則七八隻,追逐著驚慌失措的野兔,當然基本都是徒勞,狗怎么能跑得過兔子呢。我家自然也不例外,記事起家裡先先後後的狗狗,已經記不清了。它們長著幾乎一樣的模樣,只是毛色不同,它們沒有一個有名字,人吃飯的時候,它們(其實應該用單數,因為是先後的關係)就在桌子底下搖著尾巴走來走去,仰著腦袋看著桌上的飯菜亂叫幾聲。狗狗是忠誠的保鏢,出去玩的時候,明明它沒有跟出來,在農田裡,河溝里玩耍的時候,你會忽然發現它不知何時屁顛屁顛的跟在你身後。他會像膏藥一樣粘著你,你跑它追著你跑,你停它就顛顛的圍著你轉幾圈,你停下來看著它,它會屁股坐在地上歪著脖子張著嘴盯著你,你用手摸它腦袋,從前額到後腦,用手套一個圈把它的嘴使勁封住,抑或用兩腿夾住它的脖子不叫它動彈,甚至可以用手去扣它的牙齒。一個人在家無聊的時候,就把它召喚過來,把玩一番,賞它一塊饅頭,它會高興的忽閃著眼,搖著尾巴,不停地舔你的手,舔你的臉,那種味道臭臭的,現在也忘不了。曾有一隻小母狗,在院子一個旮旯里生了小狗。十來歲的我就好奇地往裡面看。母親告訴我不要靠近,母性的狗狗護崽心切會傷人。好奇心驅使,我還是忍不住走過去,心裡有些忐忑,抱起來幾隻毛茸茸的小狗仔,卻發現小狗狗的媽媽也沒有沖我很兇,還是很信任我這個小主人。歲月無聲,上了大學之後,在家待的時間就短了。家裡現在養的一隻大黃狗,估計快要稱老黃狗,有好多個年頭了。父親在院子裡一角搭了一個簡易的狗窩,把它拴在那裡。它就在那兩米的範圍內活動。對於我這個不大回家的主人,放假回家進門,它會叫兩聲,就不再搭理我,也還把我當做主人吧。鄰居隔三差五來我家串門,每次進門大黃狗總要氣勢洶洶的大叫,鄰居就常說狗不咬自家人,即使常年在外。而我,雖然也會時不時丟給它東西吃,但要靠它太近,大黃狗便稍有意地躲遠一點,它還是有些恐懼我這個“陌生的主人”;而我,也不敢產生走到它面前用手摸摸它的想法。我和它,已然不是一個世界。如今,童年,鄉村,故鄉,也都似這大黃狗一般,距離我越來越遠了。求學,工作,離開家,每年和爸媽在一起的時間越來越少。城市的繁華,給我以生活的動力和壓力。小小的鄉村,尤其是記憶里那個落後的小村子,滿載了我的童年,卻能給我以寧靜安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