偶爾會有這樣一種奇妙的感覺:
當你站在禁行的紅燈下,目光掃視被大大小小凹凸的輪胎壓著的斑馬線,然後透過牆壁大的玻璃櫥窗,最後定格在收款機上。它不耐煩地被按下又被彈起,被拉出又被收回。你是否會詫異這樣普通的情景曾經在你的腦海里出現過。身旁的人都已邁出腳步疾走,這時,你才回過神來,發現被紅光裝點的小人變為行走的綠色人形。
或者當你提著花花綠綠的包裝盒跟在女友身後抱怨的同時,不經意間見到兒時的死黨,煩惱變為欣喜。小跑過去拍了拍她的肩膀,當她轉過身時,雙手捧著溫熱的奶茶,鼓起的兩腮漸漸平緩,伴隨著一聲:“你是誰?”此時的情景你是否也曾想過,是那么的熟悉。
又也許當你從小區裡的長椅上站起來,徙倚在旁邊的大樹下,又瞟了一眼石英表,心裡暗想著以後再也不約他出來了。焦急的時候,一個小女孩拽了拽你的褲腿,嚷嚷著:“大哥哥,幫幫忙吧,把風箏拿下來,在那棵樹上。”猶豫之餘,你是否又曾想到過,就在幾天前的某個時刻,你經歷過這樣的事情。
偶爾腦海里迸射出一個奇妙的閃念,和你當時身處的情景驚人的相似。驚愣於一模一樣的巧合,片刻之後便不再聞問,之後的一段時間裡,有時突發奇想,很想回味當時的短暫的驚奇,卻無法憶起。
便會發出幼稚的感嘆:時光真有趣。
九點半的鈴聲雍雍響起,氤氳的月光灑在教學樓前廣場的大理石上,如鏡面般透明。稀稀落落的人群中竄出七個身影,他們一同走在磐石小徑上,去到一個叫做“溫馨”的地方。
三個背著單肩包的少年瀟灑地走在後面,手裡掂著球,四個拎著挎包的女孩行在前面,懷裡捧著書。瀝水映射出昏暗的橙色光芒,路燈在他們頭頂顯得憔悴不堪。被濺起的水珠訪問鄰旁的瀝水,點出一淪漪瀾,攪得亮斑粼波金螢。兩旁的銀杏樹的樹枝伸出磚瓦砌成的石牆,觸碰著燈桿,又在地上形成支離破碎的光斑。路過這裡,音樂班的教室里傳出老師的高音,醇厚渾然,不禁心生感動。
此番情景,恰是一幅唯美又普通的素描畫,但身處其中時,卻會滋生一種莫名的好奇感,像是站在萬物中心,時間幻化為轉瞬即逝的光芒蹉跎而過,因感悟到瞬間的幸福而感動,可現實又告訴我,高中生活才開始不到兩個月。
月光輪迴不會倒轉,順其自然是最好的詮釋,常情常理也是時間的安排。於是階段性小考的失敗也就成了過眼煙雲。被校規束縛的學生奔走在短而急的路上,依唔聲照樣響起,窸窣聲也一樣會被聽見,都不會因考試失敗而消失。
原來“時光”這個深奧的概念也可以簡單化:時間光了,便只剩下空虛了!
翌日清晨,天地森然,靄靄雨簾掛在教學樓的頂檐上,瀝瀝聲響徹街衢。我觸到了溫馨的氣息。我沒有畏葸不前,直率地穿過雍容的巨大雨簾,感知與須臾的邂逅。
這不是對人的褻瀆,是踟躕在罅隙光陰的那段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