朋友

我在人生的道路上十分平靜地走著,一不小心踩到一塊浮石,掉進了路邊的水潭裡。

我拚命的揮動四肢,拚命的掙扎,想要回到路上繼續我正常的人生。可是,無論我怎樣的努力,無論我多么的用勁,那堅實的水岸總是那樣的可望而不可即。筋疲力盡了,無情的潭水仍然緊緊的挾持著我。而且,我感覺它正在一點點的將我吞噬。突然之間,我讀懂了人生的真諦,我領悟了存在的意義,我知道我很重要。一向以好強自居的我不得不向它低頭,向人求救。

我竭盡全力向四周發出求救的信號,希望可以引起路人的注意,贏來一雙有力的大手。可是,他們都是那樣的行色匆忙,根本無人注意我的存亡。聽著他們越走越近的腳步聲,又看見他們漸行漸遠的背影,一股莫名的酸楚在我的心頭湧起,強烈的失望感讓我信心全無,“世態炎涼”在我的腦海中不斷的出現。不過還好,我沒有絕望。因為我還有朋友,我相信友誼的力量,我確信平時友好的真實,我知道真誠的她們一定會向我伸出援助之手——她們不會讓我失望。

我用盡最後一點力氣拚命的呼喊。終於,我聽到了岸上的腳步聲,清清的,緩緩的,那樣的熟悉,那樣的親切。一股暖流從我的心間悄然流過,一種強烈的衝動促使我更用勁的掙扎,剛剛丟失的信心有跑了回來。我抬頭殷切的向岸上望去,是她,真的是她,矯健的步子依舊那么矯健,燦爛的笑容同樣那么燦爛。我仿佛又看見了她與我並肩前進的畫面,聽見她對我說:“我們是好朋友,有福同享,有難同當。”

正在我沉浸在重生的美好幻想之中之時,令我萬料不及的事發生了:她同他們一樣從我身邊匆匆走過了,沒有任何留戀,也沒有任何眷顧,甚至連看我一眼都沒有。我以為我的聲音沒有被她辨別出來,我以為是它找錯了方向。於是,我扯開喉嚨,擴大音量,直呼她的小名。

剛剛走過去的她回頭了,我欣喜了,不失時機地說:“xxx,是我呀,快救我啊!”誰知,她一臉無辜:“我知道是你,也很想救你。可是,你看……我一個弱女子,怎么就得了你呢?”萬一弄的不好,我也掉下去了,那該怎么辦呢?再說,我還得趕路,耽誤了誰負責呢?……噢,對不起,我得走了。”

我驚訝了,我怎么也沒有想到她會說出這近乎絕情的話,更不知道我們一直都十分穩固的友誼原來只限於這樣。眼前的突然變得十分陌生,十分醜陋。先前的熟悉,先前的美好,先前的親切一幕幕的在我的腦海里重現,可我卻怎么也無法釋懷,怎么也無法將它與眼前的現實聯繫起來。我絕望了,我知道我沒救了,也不想自救了。我散開四肢,任由自己隨水下沉,等待著命運的終結。就在我里潭底越來越進的時候,我突然摸到了一根竹竿,好象是從岸上伸過來的,求生的本能讓我趕緊抓住了它,浮出了水面。與此同時,我看到了一張微笑的臉,雖然不是很熟悉,但也不陌生——他是我的同學,一個一直以來似乎只限於每天僅與我打個照面的人。

我上岸了,是他救了我,他給了我重生的機會。

重新走在人生的道路上,我更深刻地體會到了生命的重要,了解了認識的必要。在欣賞沿途美景的同時,我總不忘仔細端詳一下周圍人的臉。突然間,我發現,原來熟悉的人並不真的總是那么熟悉,而生疏的人也並非真的總是那么生疏。特定條件下,一切關係都會出現讓我們意料不到的效果。只是,不被我們了解的人不應被我們盲目排斥,而我們真正的朋友則是在我們最不值得愛的時候仍舊愛我們的人,真正的友誼是無私的,沒有任何條件,那種與我們有福一起享,有難自己當的人實在不值得我們過分掛念。

我轉過身,又看到了他,突然覺得他微笑時好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