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寂生涯的散文

纖細的魂靈,將與殘月同行,在我零落荒蕪的生涯中,一顆悲哀的心,始終緘默著無法詮釋的沉重的往昔。

人生如夢,我們只是夢中徜徉在清醒與沉睡之中的人;人生如戲,我們只是戲中帶著厚重冰冷的面具的人。所以,很多時候我們必須學會去隱忍,隱忍人生一切必須要隱忍的東西,隱忍塵世的頹靡和迷幻,隱忍人世的陰暗和污濁,隱忍人心的虛偽與冷漠,甚至要隱忍親人的猜忌或背離。然而,隱忍時間久了,心就會變得異常的浮躁和脆弱,繼而在反反覆覆的隱忍中變得殘破,變得絕望。少卻了一種對美好事物的嚮往和一種對紛繁人生的期待。

很多年前曾經去過一些江南小鎮,寧靜,清新,幽婉。一如不施粉黛的凡塵女子,纖纖玉指持握著一隻絳色的冷蕭,輕盈的裙裾在微風中翩然擺動,其間繚繞的雲霧,潤澤的空氣和茂密的植被,都在清婉的簫聲中漸漸清麗明淨起來,甚至附有了生活的底蘊。

於是,那時心中常常會想,有一天,如果能和相愛的人相守一生走到風燭殘年的話,最理想的棲居地便應該是這梅雨霏霏,空朦旖旎的魂牽夢縈的江南小鎮。在清風細雨中,讓所有的前塵往事都化作雲煙裊裊而逝,不求奢華富麗,只求兩情相悅。

時光在年輕而飄渺的夢想中匆匆而過。人至中年,忽然心境發生了改變,對很多事情的看法也由模糊變得清晰,由虛幻變得現實了。這時才發現當年的自己是多么的幼稚和無知。人世情緣無非是夢。所以任何時候都沒有必要為自己去奢求一份感情,也沒有必要為別人去等候一份感情。緣來緣去緣如水。於是,心在漸行漸遠的歲月里變得如一湖死水,冷清寂寥,波瀾不驚。

有人說,期待是希望;有人說,期待是美好事物的源泉;有人說,期待是人成功的引導思想。而一位詩人曾經寫過一首名為《偈子》的詩詞,他這樣寫道“為期待而絕望,為絕望而期待。絕望是最完美的期待,期待是最漫長的絕望。”這與我此時此刻的心情很是契合。有時,也許生存的現狀是我們所無法超越的,詩人是如此,我們更是如此。“人類生存的長期受壓抑和錯綜複雜的矛盾衝突,尤如漫漫長夜”。也許,沒有期待就會少些絕望。

今夜,夜色淒迷,而心則躊躇在無邊的寂寞里,沒有歸宿。有時,靈魂的跋涉遠比軀體的跋涉更加沉重和艱難。痛苦,仍一如當年,深重而真實的盤踞在心與心的間隙之間,不能釋然。那些載滿憂傷的歲月是一幅用黑墨浸染過的刺青,曾經在彼此的生命里細細密密的穿行過,無法平復,無法隱匿。

靈魂和軀體在日復一日年復一年的守望和糾結中漸漸倦怠漸漸疏懶,曾經的眷戀,曾經的溫情,已如另一個季節滿樹的繁盛,濃郁過,絢爛過,卻最終依舊枯萎了,零落了。

今夜,當我懷揣著希冀用溫軟的心境再度回望的時候,驀然發現,曾經的渴盼依然沒有出現的跡象,於是,心在那一刻突然黯淡到極致。我知道,感情是一場只有兩個人的筵席。

也許,有一天,我終將會與你告別,在西風殘照的黃昏,或者在樹影婆娑的夜晚,讓你重返你原始的自由,讓我重回我最初的寂寞,從此不問彼此的行程和歸宿。

阡陌紅塵,人與人之間或許會不經意的邂逅,邂逅之後,有些人便永無重逢之時,而有些人則會永生難忘。可是,畢竟歲月無法逆轉,而人生亦不能重來。

聶魯達在《今夜我可以寫》里說,愛情如此短暫,而遺忘太長。我不知道,如果有一天在我們都能夠理性的越過自己並且越過曾經的情塹之後,是否會迎來春暖花開的那一天。

多年以後,也許能夠重來的,只有月光下孤獨的影子和著淒清的回憶,在暗夜裡綻放如荼,千嬌百媚的流轉,翔舞。寂寞是輾轉難眠的月光下我一個人心靈的獨舞。

夜色闌珊中燈火逐盞熄滅,在這個心影斑駁的暗夜裡,你所遺落的一切,成為無法修復的碎片,在我淺顯的詩行里隨風而逝。